郑海珠遂将在赫图阿拉与努尔哈赤说起俄罗斯人派哥萨克东来的事，禀报了一遍。

郑海珠闻言，明白自己建言献策要适可而止，回关于在辽东通过总兵卖红茶给蒙古人和女真人，关于鼓动文龙去岛发展往朝鲜和日本边贸的据地，以及关于请张铨上奏朝廷答应给松江火炮厂费用的事，都不必在餐桌上细讲，单独拜访时商量即可。

末了，言之凿凿：“应对建州坐大的边患，嗯还有蒙古各，应当数策并举，边兵自然要，武备自然要足，军情搜罗自然不能废弛，但同时，他们转向着更北方、更东方，将他们那蛮劲，去打哥萨克，打罗刹人。让他们守住自己落的疆土，打赢几次、把罗刹人教训得老实些了，咱们大明可以让蒙古和建州女真二贩，卖我们的货给罗刹人。比如这个红茶，化油胃，没理弗朗基人、红夷人喜，罗刹人不喜哪。”

只听戚金喝一茶，澹澹：“郑丫说得不错。当年戚少保带咱们打倭寇也好，打蒙古人也好，有些不可能全歼敌兵的战阵里，打得差不多、对方知疼恨了的时候，戚少保会留一条，让残兵剩勇从那里钻去，免得困兽恶斗，再损我兵力。”

邹储贤哼一声：“那老就继续堵着他们打。郑姑娘，你那几门鹰啊鸟啊的大炮贵不贵？老砸锅卖铁，也问你买几门，放在清河堡。”

郑海珠说得唾沫横飞，席间诸人听来却不觉厌烦，更不觉得稚可笑。

文龙的家丁打开牢门，里被关了三四天的囚徒李永芳，扑上来，怒气冲冲地重复他这几日的质问：“我堂堂抚顺游击，你们是哪一路明军？为何关我？外面是不是打仗了？老的人呢？千总王命印呢？”

……

张铨若有所思地盯着翻红浪的炖锅，少顷才开：“哪朝哪代的边患，都不是一个法能解决的。但此番，诸位戮力同心，真刀真枪真炮立下的军功，老夫回京师，必定向圣上与阁老详加禀报。来，吃菜，喝茶。”

她说到此，滞顿须臾，叹气，才又：“努尔哈赤犯明之心可诛，但是去岁腊月，我探访赫图阿拉，确实亲见，建州不少地方泽坑洼，垦荒困难，随着他们的人丁增多，不解决吃饭问题，他们就算明知飞蛾扑火，也会不停地来抢我们。”

戚金的嘴边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之，旋即，他羊作无奈：“吴惟忠这个独苗，清冷，怕应酬，随他去吧。”

不识字的邹褚贤等人听张总兵念，边听边骂“放，鞑胡说八”。

孔有德冷笑：“王千总现在是抚顺游击，打鞑、保抚顺，当然要靠王千总那样的汉，难靠你这个恭迎鞑住

张铨挲着写满“七大恨”的纸卷，问：“怎么因势利导。”

孔有德带着吴德，穿过黑暗，来到牢房前。

外（实在为误杀），什么苛待使节、影响稼穑、和蒙古为了叶赫老女争风吃醋之类的，都极为牵。

郑海珠的面越发肃然：“火当然是好东西。但诸位上官请想，当初弗朗基人拿火在珠江打我们，没隔多久，母铳的法式就被我大明在广东的将官学来了。再回朔五百年前，大宋了神臂弩，也渐渐被金人、夏人彷照。打仗又不是谋，大家都是明刀明枪地，对面有些啥看家本事，多打几次，都会看得清楚，无论冷武备，最终总会被敌人学去。那建州，要打要防，但也要设法将这祸，引往别，甚至，像治那样，因势利导。”

众人又吃了一会儿，张承胤忽然问戚金：“戚总兵，你那个儿呢？他陪着郑姑娘在单决，也是大功一桩，怎地不喊他来吃？”

郑海珠拧着眉，向张铨：“侍郎，鞑溃不成军之际，还要将战书扔过来，可见努尔哈赤那老酋，伐明之心已成铁志。就算这次被揍狠了，以建州女真的疯狂势，一定还会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