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正值男主人韩仲文去苏州谈生意、不在家中，卢象升莫说去见两位年轻女卷了，便是踏大门，也恐招惹议。

“好，等你嫁时，也给你陪嫁这么一份产业。”

此前姚氏说过，韩希盈不止一次地告诉松江大女卷们，不苏绣、独辟蹊径地模拟画绣，若是临摹宋画也便罢了，偏偏又去琢磨东瀛的画。

一旁的顾寿潜闻言，忙：“那些桑农，多为我家的佃。明日我便以陪卢贤弟游佘山的由，去桑园探访，或可知晓哪几人桑枝舞。”

而由顾寿潜这位韩府的准女婿一陪来，就无甚不妥之了。

定不是因为突发闲情雅致。

钱氏心，莫看这卢象升卢公才十七岁，行事当真细心周致。

韩希盈满脸诚恳：“先去的诗社，再去的学校。阿珠办起的学堂，那般有趣，我也觉得面上有光，便邀诗社的妹们去瞧瞧。”

韩希孟正想叮嘱未婚夫几句，屋外的郑守宽忽然声：“三小，三小从诗社回来吗？”

虽然，阿珍被罚后，似乎变得听话了，还主动将零碎或者脏了的绢纱底，给范思哲父女看过后，拿去街上卖给小裁铺，也确实把铜钱带回公。

郑海珠听了卢象升所言，不由暗暗赧然。

韩希盈匆匆跨屋，见到郑海珠的模样，一脸骇意，继而又作松一气的表情，：“方才听范破虏讲，阿珠了事，好在卢公智勇双全，总算有惊无险，一伤。阿珠，大难躲过，你必有后福。”

他说有急的事要直接讲给韩希孟和郑海珠，却晓得去顾府拉来顾寿潜。

“呀，伯母怎好当着贵客说这些，阿盈先回屋了。”韩希盈登时作羞臊局促之态，起，垂眸袖地冲卢象升和顾寿潜福一福，告辞去。

“用木炭与硫磺，一同煅烧，可得到黄如菜籽油的。若将磷石放其中，石亦溶之。封存于瓷瓶中，则静如银。若浇在上，初时看起来只是渍，但随着硫炭挥发殆尽，磷油显，便会突然腾起火焰。”

然而今日，死里逃生的郑海珠，在脑中扫描最近得罪过的人时，自要将阿珍也算去。

时郑海珠之所以对那个场景保持记忆，一是因为自己那天，刚因为阿珍绣时聒噪，既妨碍其他人工作，又容易把到绣品底用的绢纱上，而罚掉了她三天工钱。

二是因为，自己当时确实也发现，就算韩希盈这样心机造作惯了的小姑娘，生活中也有主动去照拂的对象，也会去关心对方的喜怒哀乐。

“看了，范师傅和破虏小妹妹，得真好。”

郑海珠正沉思之际，侄儿守宽敲门来，禀报：“小，姑姑，前来说，卢公求见，还，还有顾二公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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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母钱氏，本就绵老实，如今对郑海珠也不像对寻常仆婢那般，而是颇为在意她的喜怒，钱氏知晓郑丫对三房母女都厌憎，遂以长辈之尊，来和缓气氛，对韩希盈笑：“阿盈，可去看了你大的裁造刺绣坊？”

待韩希孟和郑海珠来，卢象升瞄一蹲在门饬草、其实行望风之责的郑守宽，开门见山：“卢某看兵书时，约略记得磷火的一用法，方才匆匆赶回学校藏书楼，翻阅温故，果然找那几页，或许可以解释，磷火为何没有速燃。”

……

郑海珠对此女的绿茶风格，已见怪不怪，此际琢磨的，乃是她为何忽然引领一众松江小名媛去参观学校和韩希孟的产业？

二女异同声问：“为何？”

这估计就是初中化学知识，白磷的硫化碳溶，可惜自己都还给老师了。

前厅之中，韩府当家的二钱氏，正吩咐丫鬟给卢、顾两位公看茶。

郑海珠一句“多承三小挂念”，又澹澹问：“三小今日没去诗社，去的我们学校？”

她凝神回忆一番，恍然大悟，向卢象升：“队伍发前，我等在车下，因赞叹儿扎得，还仔细瞧过，绢帛上肯定没有渍。而巡游开始后，唯一有可能靠近车、浇却不引人注意的，是手持桑叶枝条、泼洒井起舞的女娃娃们。倘使凶手混于其间，将硫磺磷油泼在脚上，只消过得片刻，那，便如同中了天火，爆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