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珠又问：“那，会不会是桑叶了问题？”

蚕龄成熟后，蚕会用稻草、麦杆等材料折成隔断，让熟蚕在里吐丝结茧，这便是“上簇”。

韩希孟摇：“事的蚕有二三十家，他们都是几代养蚕，怎会如此不小心？就算儿孙里有玩忽职守吊儿郎当的，也不至于家家这般吧？”

韩希孟正在灯下展开那幅快要送去的刺绣长卷，边看边：“你去了月港，我少了得力帮手，更是整日钻在此件绣品上，就像山中隐士不知外间风云。今日陪婶婶去礼佛，在寺里见到缪阿太，她说最近许多蚕家中，蚕上簇后，不吐丝。”

韩希盈咬着嘴，蚊般“嗯”一声。

翠榴和另一个叫“达芬”的丫鬟，喏喏应声。

她遂摆一副甘愿为王前驱的模样，殷切：“我都听嬢嬢的。对了，今日那个阿珍，原是我姆妈徽州乡人介绍到松江织工的，我有不穿的衣裙，也会给她，她对我素来激。因她刺绣底也了得，这一回二叔陪嫁裁铺给大，就把她也分过去。今日她看着不大好，回我去问问她。”

沉氏转过脸来，戚然又诚然地盯着韩希盈：“阿盈，今日嬢嬢和你说句心的话，咱娘俩这般投缘，我多希望，嫁给寿潜的，是你这又乖巧聪明又明理知心的好丫。”

韩希盈闻言，阵阵念之情又涌上心。

反倒是没有血缘的沉氏，满嘴满心都担心她的境。

韩希盈登时睛一亮。

上簇，是养蚕中的重要环节。

沉氏赞同：“你真是个好心的孩。若阿珍有什么苦楚，也说与我知。”

“大，前几，都是吾家一直收茧的蚕农，可要去看看。”轿外，沉氏的贴丫鬟翠榴，婉声禀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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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事反常？”

自己的亲娘杨氏，如今看二房大伯大嫂和大房的韩希孟越发仇视，却颟顸无能，只晓得将火气撒在女儿上，时常骂她无勇无谋，不能收拾姓郑的死丫，为亲舅舅报仇。

沉氏摇：“你二叔是棉布买卖的，里自然只有棉。可你大那样整日钻在绣绷里的，一刻离不得丝线，也不晓得今年三县的蚕事，十分反常么？”

郑海珠遂向韩希孟问：“是否灸箔不当，了炭气，将蚕熏僵了？”

沉氏带着亲娘抚女儿的气，低声追问：“你心里，是不是也有阿潜？”

沉氏掀开轿帘：“达芬陪我去，翠榴，你跟着轿，送三小回韩府。”

韩府，韩希孟的闺阁中，晚归的郑海珠匆匆吃了一碗馄饨后，听大小说起这桩时闻。

孙来看，这真是，真是……”

蚕室内的这竹匾被称为“箔”，雨天烤火的行为，就叫“灸箔”。

韩希盈好奇：“听闻蚕房味特别冲，大叫个事的婆去看就好，怎地要亲自去。”

养蚕业兴旺的苏松杭嘉湖地区，四、五、六月多雨，往往是一年中最的季节。蚕吐丝时，虽然怕光喜，但若簇发霉，肯定也不行。所以蚕们会在放置簇的层层竹匾下，升个小小的炭盆烤火，令簇本保持相对燥。

旋即又觉得自己的喜悦太着相了，忙换成观鼻、鼻观心的语模样，双手绞着帕，足了羞之态。

沉氏沉默良久，复又开：“嬢嬢我晓得了。好孩，你在家里势单力孤，先莫要急着去，看到格之事，心里记下，来告诉嬢嬢就好。容我想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