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愣，继而咧嘴：“姑娘真是小心。是我们大当家，颜思齐颜大哥。海滩开阔，刚刚他在船上用望远镜看到你，才让我来这里引你去。颜大哥让我告诉你，他给你准备了一把村正刀，这样你就不怕鲨鱼啦，还能用它撬蚵仔吃。”

驿长是个始终住在县城的老吏，不认得海边村镇的郑家人，见郑海珠拿朝廷的驿券，又见她梳着阁妇人的发式，只当是哪个大官的跑婆，忙殷勤地安排去僻静的院落里，与男客们分开。

祥麟心一动，接过刘时递过来的望远镜，几步攀上院中榕树，向着墙外的浩浩海波，举起镜筒。

她没有带上贴女伴范破虏，理由是，让她在月港多看看那些番商的穿着，从一个小裁的角度，记住服饰的样式。

少年背着一兜还往下滴着海的贻贝，冲郑海珠：“最远的那艘，泊在礁石下的，颜大哥在等你。”

郑海珠沿着海边走到渡，静静矗立没多久，就见不远的茶亭里，钻来一个与守宽差不多大的少年。

树下的刘时笑：“骁将得此，在沙场上势必如虎添翼啊。别说这红番，真是送了一件好礼。”

约，付好定银，约定明日装船。

少年目光明朗：“无妨无妨，理应如此。我们走吧。对了，小弟我，也姓郑。”

他转，却正对上郑海珠如古井之底般幽的眸光。

……

郑海珠吃了些驿站给的心，看看太还悬中天，便上闽地常见的纱帘住帽，得驿站，照记忆中的路线，寻到面海的山下，给郑家几位先人的坟前敬上线香，摆了糕果，将四周的蒿草清理净。

郑海珠抿嘴，将戒备之一抹，会心地：“独自在外，凡事不得不长个心，小兄弟莫怪。”

这个暗号很特别。

古力特一行离开后，刘时在郑海珠的指导下，研究了片刻望远镜，忽然认真：“阿珠，你是不是一早就瞄准了红夷人的这玩意儿，想送给一个人？”

“公公，阿珠隐隐觉得，这些红番，会比弗朗基人和当年的东瀛倭人，更狠。”

桃渡虽也靠海，却和像样的码差得远，散停泊的破旧小沙船，主要用于运送本地人去周遭小岛上挖贝壳、捞紫菜。

三天后，郑海珠背着个小小的包袱，坐上一辆海澄县官驿的车，向南往龙溪县去。

郑海珠盯着他那对清澈但充满好奇的眸，冷冷问：“什么颜大哥？”

同在漳州府治下，龙溪县离海澄县不过三十里地，只是沿途山路崎区，车己时发，行了一个多时辰，才抵达龙溪的驿馆。

替郑姑娘的原，以及老天给的侄儿郑守宽，尽完这些义务后，郑海珠才往桃渡去。

远的航船一下变得又近又大，连甲板上的缆绳都能看得清楚分明。

祥麟知她自尊又有主见，便不再持。

“将军，我在族人里，是个会与亲人打官司、争房产的坏丫，我这次只想去父母兄嫂的坟祭拜，不想惊动旁人。”

祥麟要派两个川军跟着她，也被她婉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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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海珠大大方方地看着祥麟：“对，我想送给将军，刘公公一定看明白了，这个东西，不仅航海有用，打仗更有用。”

郑海珠在旁观瞻，忽然想起闻到的巡海副使蔡丰上的薰衣草味，很想问古力特一个问题，以证实自己的猜测，话到嘴边又觉不妥，终是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