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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时盯着范破虏手中那彷如廷帷幔般的妇人裙衫，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

“刘公公，将军。”

范破虏听话地接过裙，摆了一会儿，正寻思“浪的觉”是个啥模样时，却见阿珠已站了起来，向舱门蹲了个万福。

刘时打量了一会儿，：“我说怎么瞧着有些熟，咱家想起来了，当年那个泰西传教士利玛窦献给万岁爷西洋宝时，万岁爷问他西番那边的风貌，利玛窦拿些番画，上的番女，穿得好像就是这裙。”

她于是腾一只手，拎起连衣裙的袖，解说：“泰西那边的人，两百多年前还穿暮气沉沉、直咕隆冬的袍，如今却不同了，便是平民百姓，只要置办得起，也会穿颜鲜艳一些的，而且要裙摆前后，要如波涛拍岸般，上一层层的边，袖的胳膊肘以下，也要成这般喇叭似的。”

住这样好的船舱，小丫你也得争气些，学学人家晶匠人的业于勤，来，把这一排织金边，拆了再，浪的觉，别那么死板。”

刘时目光里的意一闪而过，笑眯眯地掂起范破虏捧着的棉布大裙，评论：“看到，不一定往心里去。你很琢磨，不错。别说，这红的棉布上堆满你说的边，不但穿久了也看不皱的模样，而且，确实里胡哨闹得很，唔，咱们大明的文士们或许嗤之以鼻，倒是蛮讨那些西洋猴喜。”

然后指导着范破虏住肩袖，将裙举起来，自己则俯摊开华丽的裙摆。

“刘公公请看，这裙和我们大明妇人的裙袄不同，它的上襦和下裳是在一起的，所以叫连衣裙。我天朝在两汉时，有一曲裾衣也是这般上下相连，但泰西妇人喜的连衣裙，上衣窄短如胡服，裙却要蓬开如帷幄，又有些像蒙人在草原住的那毡帐。”

她遂揣上另一件小些的纺织品，招呼范破虏舱。

郑海珠容平静：“全赖天恩浩，月港能在隆庆爷的时候开关。我老家与月港海澄县不远，家兄在世时，有时去漳州府城文会，有时去海澄县访友，回到龙溪常与我和嫂嫂说起从传教士那里得来的见闻。再则，公公也晓得，徐翰林家在松江开了慈恩堂，我家小的婆家与徐家媳妇沾亲带故，小有时派我去慈恩堂帮忙，我也看到些洋画。”

刘时盯着郑海珠：“姑娘知得还真不少。”

“郑姑娘，你说的泰西商人会喜的东西，就是这个？”

郑海珠心，太好了，利玛窦是意大利人，既然你看过西方文艺复兴后的油画，那我解释起洛克风格的裙，就没那么艰难啦。

郑海珠估摸着，二人为了今日自己在甲板上禀报过的程而来，但不便女的舱房。

郑海珠接茬：“泰西人说，此堆成鳌山灯会似的形制，在他们那边叫洛克，不仅女，男的衣服上，现下也加样儿。”

刘时和祥麟，背手站在舱外，面平易温和，形却不动。

她说着，摊开手里那件月白的织品，笑地朝祥麟走去。

郑海珠非常自信地：“对，这叫连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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