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祥麟也不跪拜，目中戾一闪，着不公不母的嗓音揶揄：“哟，小将军是嫌这地下血横，怕脏了战袍？”

祥麟：“叫黄尊素，今岁新科士，因举告吴江人沈同和舞弊，沈父找邱万梁绑了他。”

祥麟迎上去，立于那人的前，拱手：“胡公公。”

两个锦衣卫缇骑，护着中间一人一到匪寨中。

琥珀屈膝还礼，面无表情地从肩膀上取下一个小包袱，双手捧着给胡芳，：“多谢贵妃和崔老公挂怀。这是邱万梁的暗账，我已对过，锦五十匹，苎丝、纱罗各超过三百匹，绢八百余匹，销赃后换成的银，一分存在江南六府的几个钱庄，一分运去了广府。江南的钱契都在这里，广府的那些，我尚未寻到，只听说靠近被弗郎机人（指牙人）占的地方。”

胡芳斜睨他一：“小将军太看咱家了，咱家不过是给贵妃和崔老公跑的，哪有这么讲究。”

一旁的祥麟迈步上前，捡起包袱拍了拍，递给胡芳：“胡公公收好，旁的，什么都没有这包袱重要。”

祥麟未再搭理她，少倾，忽地站起，往寨门方向走。

胡芳盯着她。

似乎也忍不住对那妇人表达讶异：你说起亲手死自己不到周岁的娃娃，语调竟浑无异样？

琥珀如遭针扎，倏地缩回双掌，包袱掉在了地上。

“琥珀，你这一回立了大功，也受了大委屈，贵妃和爹都惦记你呐。”

祥麟仍是膝盖笔直，不卑不亢：“昨夜确实一场恶战，兄弟们尚未清扫净，污了公公的睛。”

年轻的阉人一时心旌漾，去接她手中的包袱时，故作无意地握住了她的手。

“文龙？没听过。那推官叫什么？因何被劫？”

纵使云鬓纷、满面血污，这番狼狈之态也遮不住她芍药般的姿容。

琥珀本是郑贵妃豢养在外的暗桩，直接受大太监崔老公指派，因而报账时，对胡芳这个崔老公的义，并无丝毫卑媚之态，都是自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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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芳泰然自若地一笑，摸摸没有胡的下，又问：“对了，埋伏在附近的锦衣卫兄弟告诉咱家，有一小队军兵黎明时来过寨，离开时却多了一架车。是何人？”

“是辽东的一个边将，叫文龙，兵派他来南直隶和浙江接洽一些火事宜。不想遇到故人之报官求救，他就过来，把被邱万梁掳掠的故人之妹带走了，并一位被邱万梁劫持的松江府推官。”

琥珀却扭看着邱万梁的脑袋被兵卒割下来，笑：“恭喜将军大仇得报。”

言罢，他径直走到琥珀跟前，神态霎那间从鸷换成了怜惜。

那人也只二十来岁，黑帽，白面无须，着绛红曳撒，雪白的领两侧绣着麒麟纹样。

“黄尊素……”胡芳面一变，“是这个人，虽在三甲，却因举告之事，让圣上也留心了他，圣上看过此人的文章，本想留他在京师，一听他是东林学派的，就轰到南直隶来了。小将军，可惜咱家来迟一步，否则，洒家就会命人传话给你，趁杀了这个黄尊素！”

太监胡芳见祥麟没有伸手来搀他的意思，咙里幽幽哼了一声，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