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帽的，蹲那边去！把手都给老举起来！跪着？跪着也成！”

乌龙珠一转，一个主意冒了来，于是指着地上那群人，着一生涩的官话问：“他们，都是甚的？”

这时押送这些犯人的那个陕西兵目从伙房里来，看到有人接近犯人，便提着灯笼走了过来。灯影下见他着素金，七品服，分明是个把总，慌得一个千儿打下去，赔笑：“原来是总爷，您老吉祥！小人四喜。”

“差不多咧！”一个人象是领的大声喝止，对嗓门儿，“这几个家伙明儿送到吉林城里，指不定能活不能活咧！你气也撒的差不多了，留着神，额去和这里的领说，先吃。咱将就住一晚，明儿松快着就城差，完事儿还能在城里逛逛不是。”

“总爷！您老官话说的真好！这是**细，跟北海贼生意。小人是额赫茂哨卡的，明儿个要送城里收押的。”

乌龙哈哈一笑，伸手怀，取了块两钱重的碎银来，丢到四喜里：“你说话好听！爷赏的。”

四喜大喜，珠在黑暗里滴转，随即讨好的问：“总爷可去过吉林城？”

“哎哟！总爷，”四喜连忙起凑过来低声：“北海贼好东西可多着呢！人参、貂、琉璃瓶烧酒这些寻常人见不到的好东西且不说，单是卷烟就有好些，可比吉林城里的烟麻店卖的烟叶好。您老是要去吉林城的吧？”

“生意？”乌龙装糊涂：“我，科尔沁左翼来的，逆贼有什么生意好？”

“都蹲下，蹲下！贼尼妈，非得老拿刀背砸，尼个闷怂才老实？”

等吃过饭，天已黑，乌龙躺在不大的客舍里正准备蒙上被大睡，忽然听到外面脚步声嘈杂，像是有一大群人了兵驿，火把的光影将纸糊的窗照的明晃晃。他“蹭”的一下到地上，正说靠近门查看，就听外面一人开始声呵斥：

“尼！”又一个人吼：“这是甚地方，扒就敢撒，尼得丝滴疼？！”

“贼尼妈！”还是那个刚才那个嗓门儿骂：“尼就是贩药材的，自己的病不治跑来跟北海贼眉来去，那就是跟他妈朝廷过不去！日白撂谎，批嘴给你扇扯，饿死尼个狗日的！”

乌龙听完“嗯”了一声就朝那溜蹲着的人走了过去，装作看稀罕。但因天太暗，影影绰绰的只能见个大概，一共是十个人，绳穿腰间绑成了一串儿，岁数大的只有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其余的都是三十多岁样，叽叽哝哝猥猥琐琐。

四喜一听更是满脸堆笑：“那是那是，嘿嘿，总爷真是不凡，还能见到大帅。指不定见了大帅，一个骁骑校跑不了。”

乌龙摇了摇，那伍长：“总爷去大帐报到，分派差使没十天下不来，不如到时

“回爷的话！”那驿丁听了连忙把桶放下，估计是忙了半天了，正好歇会。“这些人是山西来的药材商和货商，都是奔着北海军手里的人参和貂来的，犯了‘沟通匪类，附逆贼’的罪，视同细，律抓到后应在军营就地骈诛。福大帅慈悲，要先押到行营审谳决断，然后统统杖一百，三千里。”

站在门后的乌龙就听“啪”的一记耳光声，随后便响起了带着哭腔的申辩央求声：“求老爷叫赏吃……额有病……委实走不动咧……”

乌龙回到炕，摸着黑将靴穿上，穿好外衣，好帽，这才拉开门，只见门外十几步远的地方，一溜儿黑影垂丧气的蹲在地上，举双手，只不过时不时有人放下手搔。乌龙心里憋着笑，心说清军跟北海军别的没学会，举手投降这倒是学了个十足。

他们当中有听的懂满语的，方才听到驿丁跟乌龙说的话，此刻已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嘴里碎碎念的直说自己不是细。旁边的人则低声劝他，说什么都白搭，惹恼了那帮陕西兵，搞不好又得挨顿打。

去！

他看到一个驿丁正提着桶从面前经过，便叫住了对方，指着那溜黑影用满语问：“怎么回事？”

乌龙：“去钦差大帐报到，见完大帅，分派差事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