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朱桐也不会就此宽心。

“是吗，你们很早就考虑过这可能？”听韩圭说京襄一年多前就考虑到赤扈人与潜邸系媾和、联手压制京襄的问题，朱桐才稍稍放宽心。

“甚至都不需要朝廷派使臣过去，赤扈人过两天就自行撤军而去，叫葛伯奕等人明白赤扈有与寿罢兵媾和的诚意，就足够了！待虏兵撤去后，勤王兵理所当然要各归地方，使君也需返回京襄坐镇，到那之后葛伯奕他们有的是时间再去慢慢跟赤扈人谈媾和！”

“之前赤扈将十数万兵都堆到南淝河、李陵山一线，我们还有些困惑不解呢——现在都有了解释，他们可还真看得起京襄啊！”

“‘不战而屈人之兵’，好个‘不战而屈人之兵啊’！我却不知这个老匹夫会属意谁过来跟我说‘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事！你们说这个老匹夫有没有胆亲自过来见我？”

“相信刘侯、杨祁业他们都是明白人，绝不愿意看到葛伯奕之暗中与胡虏勾结，我想葛伯奕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名义，行求和之事，还是可以阻止的。”

“担心，怎么不担心，但是担心又有什么用？”

更关键的变化，其实就是虏兵在建邺登陆之后发生的。

不仅宿卫禁军、首山义军以及安置于建邺、江东等地的禁军将卒家眷，就连普通民众对京襄的态度都发生极大的变化。很多人实质认清楚了绍隆帝看似勤勉，但实际与导致汴梁及大半个中原沦陷的天宣帝，并无本质的区别。

徐怀午前在徐武江、韩圭、刘师望、张雄山等人陪同下，登上舒城西北角的龙亭山，登看北面营寨署，听朱桐连夜从建邺赶到相告昨夜宴之事，眺望山麓间飘的云雾，忍不住慨：

能够压制京襄的崛起啊。赤扈人都没有把握的事，都需要先挑起大越内斗，你觉得就一定能压制得了吗？我家这时候过去，以后还有机会回来吗？稍有不慎，就是杀亡族之祸啊，你以为这些都是儿戏？明天我就卧病宅中，这事没有结果之前，你给我拦住谁都不见。你也要伺候在我的病榻之前，不要去走动了！”

朱桐内心到底还是不希望京襄与朝廷以一惨烈的方式决裂，说：

潜邸系将臣，与当年的王戚庸之，又有何实质的区别？

“此时阻止他们找赤扈人媾和，除了令诸路勤王兵议论沸腾，又有何益？”

韩圭兴，是觉得京襄终于没有其他路可以选了，徐怀心情还是抑郁，这时却又懒得说什么，只是注目凝视远。

他心里知形势再有改观，京襄面对潜邸系与赤扈人媾和，又怎么可能好受，所承受的压力之大，说不定会打断京襄崛起的程……

“你们不担心？”

韩圭说：“赤扈之前在中路集结三十万兵汝蔡，其实那时候京襄就担忧赤扈人会与葛伯奕之暗中媾和、一起针对京襄。要是那时候赤扈人就有如此决断，还真能给京襄制造大麻烦。现在虽说才过去一年时间，不能说没有麻烦，但总比一年前他们就媾和到一起，还是勉为其难能接受的！”

朱桐赶到舒城大营，得知徐怀登城，便乘快走山赶过来，这会儿气都没有匀，还以为徐怀他们得知此事会雷霆大作，却不想他们听到这消息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葛伯奕恐怕不会过来了，他实在犯不着到使君跟前找不痛快，没有这么跟自己过不去的，魏楚钧也不会主动提及这事。照我看来，钱择瑞是明白人，不会受他们的糊，朱公也不得他们信任，但张辛、刘致远、思静、钟应秋他们就难说了，他们或许真觉得这是使大越得以息的良策呢。我要是葛伯奕，就怂恿他们中一个过来，叫朝野都知晓先帝旧臣也是支持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也能更令我们束手就范！”

要知一年多前屸崃山还没有打通，而此时契丹残所采集的羊羊绒，已经顺畅的通过长江运抵荆州了。

“也就是说，我们真要阻止，反而会更加不利？”朱桐迟疑问。

也就是说，京襄此时选择隐忍，坐看他们媾和，潜邸系以及背后的绍隆帝其实将更不得人心，跟一年前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刘师望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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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圭袖手而笑，

也确实这一年多来，京襄内外环境变化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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