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侯此函乃八天前所书，是近日才送抵京中，还是说奏章早就送京中，此时已经在江有所发现？”

他调到京中都坐了四五个月的冷板凳，怎么可能还拎不清楚，但凡陛下仅仅接到徐怀奏书提醒，有可能叫杨茂彦、魏楚钧与汪伯潜跑来问他的意见？

刘衍一手拽住奏章，走衙堂抬看到院东南角那株孤零零的老槐树，就见枝桠上还剩几片黄叶，被寒风得摇摇坠，下一刻就有两片黄叶往刘衍脸上飘落过来。

再说徐怀就在荆州，携奏书的信使坐快船赶来建邺，仅需三天三夜即可。

。

汪伯潜现在是要他揭过这节，此时尽力助他们渡过前的难关，日后方会稍稍有机会参与军机之事。

见鬼！

直到徐怀在奏章里所提醒的事变成血淋淋、残酷的事实，这才叫他们方寸大之际才想到自己的存在。

杨茂彦以参政知事，代替周鹤兼领御营使，而京畿宿卫禁军及建邺师归御营使司直辖，而且京畿宿卫禁军及建邺师在张辛、凌等人被解兵权之后就不设立实际的都统制、统制，而是以诸都指挥使、都虞侯掌握军队——这就是在建邺率先恢复到大越以文御武、以文治武的传统上来，杨茂彦此时乃是建邺师的实际统帅。

“昨天夜里是什么风？”刘衍豁然站起来，冷不丁问。

静海县隶属于淮东路泰州，在静海县的东面还有海门县，海门县东南角那里才是长江真正的海。

听汪伯潜这话，刘衍下意识朝腰间摸去，却不想摸了一个空，心里一片瓦凉：

静海县在江北，建邺在江南，两者之间江相接约四百余里，而下游段的江辽阔，冬后静缓，船队鼓帆逆

说到这里，刘衍无意瞥了一奏章所署的时日，惊一冷汗，睛扫向汪伯潜、杨茂彦、魏楚钧三人，忍不住有些颤声的问：

莱州编练师，所造海船能搏大浪，陛下不可不察。此时有数支虏众从寿南袭，以窥江，甚是胆大妄，但亦有几分值得猜疑，陛下当叮嘱枢密院及军警惕贼虏师有可能从江突，陆并袭舒池、建邺。臣徐怀拜上……”

“……”刘衍这一刻直觉背脊骨有一寒意透来。

最大的可能就是奏章早就，可能五六天之前就已经送到陛下御案之上，甚至汪伯潜、杨茂彦、魏楚钧他们都早已知晓这封奏章，但都没有当回事。

“我们且不徐侯这封奏章何时送抵，现在的问题是淮东制置使司清晨刚有信报从静海县驰传建邺，昨日午后静海县有军民在江畔看到有海船百余载满兵卒驶江……”杨茂彦神有些慌说。

“杨相，师可有说敌船何时会抵达建邺？”魏楚钧问杨茂彦。

“师已经派哨船沿江而下，但敌船何时会至建邺，尚无判断，”杨茂彦也不知虏兵师有可能杀到建邺，跟刘衍说，“陛下正在中等枢密院拿应对方略。不过，事从急，已经容不得我等在枢密院慢慢商议了，还请刘相与我们一起去见陛下。”

汪伯潜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说，陛下虽然猜忌他，但也没有叫他彻底不得参闻淮西战事的意思，很多事情实是汪伯潜他们在背后搞鬼。

而上，也不会太费劲。

杨茂彦、汪伯彦皆是一愣，魏楚钧却知刘衍问这话的意思，说：“未曾在意。”

汪伯潜轻咳一声，说：“刘相久历战阵，刚从军中回到朝中，为了刘相尽快熟悉京畿事务，淮西战事就没敢叫刘相劳烦——

刘衍心脏气得扑扑直，这个节骨上也只能摁住内心的愤怒，：“刘某知同舟共济之理，无需枢相吩咐！”

此等小事，也无需叫陛下劳心，但以后淮西有什么事务，还是少不得要叫刘相劳心劳力！”

“徐侯担忧平燕虏王会集结师从江杀，突袭沿江城寨，这确实是令人担忧的一，”刘衍见汪伯潜找自己，只是叫他看徐怀上表提醒沿江防御容易被忽视的盲，不是有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也是松了一气，说，“除了军在扬、泰等地江之上多布些烽火哨船——这其实应该早就要的，枢密最好传信淮东多注意海上的动静……”

刘衍半生经历那么多风浪，在看清楚徐怀奏章所书日期之后，当然猜到最大的可能是什么

寒冬腊月竟然是东南风！

不朝中多么不待见徐怀，但徐怀为封疆大吏，他的奏书也不是谁都有胆扣留或延误的。

信报从静海县传来，说明虏兵师大白天从海门县东南长江，至少过去大半天才被人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