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今年秋冬，一定会从东路渡淮？”孙彦舟沉默良久，问。

看到田儒生离开好一会儿，父亲都没有离开凉亭，孙再又说：“我觉得田先生此行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或许此时无需什么决断，但有些准备还是必须要的——是不是着陈金雕领一小队人潜往建邺，将娘亲、四儿他们接来？”

“倘若南朝没有戒备，放心将孙帅率归德军调往腹地驻守，儒生自然不会过来自讨没趣！”田儒生抬起

“你少危言耸听，”孙彦舟冷笑，“赤扈集结三十万兵，两年都未能从汝蔡啃下一块地，现如今不得不从中路撤兵，我就想不明白，潢川怎么就大祸临了？”

孙彦舟的将军府原为潢川城一座私人园林，这两年驱使上千民夫狠狠的整饬了一番，虽然谈不上尽善尽，但在潢川城此时仍一片狼藉之中也是鹤立群。

帅以为呢？”田儒生反问，“又或者孙帅以为归德军能守住潢川，南朝最终对孙帅释清猜疑，委以重任？又或者孙帅以为拼个两败俱伤，再指望宗王还能网开一面？”

孙彦舟挥了挥手，无意叫田儒生这时与胡舟见面，示意彪健武将亲自带田儒生城，不要再节外生枝。

，但现在你知决断不是一件容易事了吧？”孙彦舟甩袖走下凉亭，在离开园之前，又丢下一句话，“你好生想想吧……”

“相信孙帅并不喜儒生在潢川久留，话已带到，儒生就此告辞，希望孙帅早准备，以免事到临，措手不及！”田儒生又劝说一番，见孙彦舟还是无动于衷，就请辞离去。

“你又来潢川甚？当真以为孙某之前的话是说说而已，今日见着还会手下留情？”孙彦舟冷冷的说。

“你声声说决断

“孙

，抱问，“但此时孙帅大祸临，难还吝啬听儒生一言吗？”

形魁梧的孙彦舟袖手站在一座建于假山之巅的凉亭里，目光冷彻的盯着走园的客人；一名青年将领却是切的从凉亭迎过来：“田先生这趟过来，一路十分辛苦吧？”

“你以为朝廷在建邺城外赐了一座庄，叫咱孙家老小十数在那里享受荣华富贵，就没有暗中派人盯着吗？”孙彦舟看了长孙再一，语气冰冷的说，“再一个，真将你娘亲她们暗中接来，但诸将妻儿老小都遗弃不顾，日后谁还会听从我们父俩的命令行事？”

善经营之辈，又岂是能轻易降服的？

“田先生难得来一趟潢川，又与胡帅关系莫逆，是否……”孙再看向父亲孙彦舟说。

孙彦舟沉默不语，田儒生继续说：“儒生此行，也没有奢望孙帅能当机立断，此时就决断——只是以往受孙帅照料，实在不想孙帅事到临却一准备都无……”

“王师南下，受阻于汝蔡，乃是不争之事实，非儒生所能否认，但京襄与不，能不能守御其土，与潢川何，与孙帅何？孙帅不会忘了，当初就是京襄暗中勾结蒋昂、孙延观等辈，才最终坏了孙帅的算计？又或者孙帅当真不知，京襄一直都有奏请朝廷，对归德军加以戒备，没有一天不想着肢解归德军？想京襄之申州，辖确山、青衣岭、楚山、信、淮、罗山诸县，然而申州行营辖下兵署，却南重北轻，其沿浉河右岸修筑坞堡驻以上万锐，总归不会防范我京西兵的吧？孙帅试想今年秋冬，王师再次渡淮南下，大军围困潢川城，京襄会派一兵一卒相援吗？”

“……”孙再愣在那里，一时间有些看不懂父亲睛里那冷的寒芒。

孙彦舟厉瞪了长孙再一，他再糊涂也知田儒生能一路顺畅的走到他面前，定是自长的安排。

客人在彪健武将的引领下，一路穿堂过巷，最后走一座半是池塘、半是假山、庑廊环绕、树掩映的园里。

“大公客气，儒生这辛苦算得什么！”田儒生笑着给孙彦舟长孙再行礼，又走到假山，朝站在冷冰冰站在凉亭里的孙彦舟行礼，“儒生见过孙帅！”

听得孙彦舟直指痛，田儒生脸禁不住微微搐了两下，继而又平静语气说：

“父亲，田先生难得过来一趟，他有什么话，我们姑且听之。倘若田先生说的话，父亲听不顺耳，再将田先生送走就是，又能有什么妨碍？”孙再在一旁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