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蚕茧、棉麻都能搓纺成线，使君的意思是说羊也能用于织造？”韩圭反应也是极快，振问。

要不然的话,制司的财赋没有办法兜下太多的事情。

大越立朝以来设于岚代等地的榷场，与契丹、党项易的毡规模极为有限。

如果每年仅仅是通过这条路，从契丹残手里易几百、上千匹良,在很多人看来，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徐怀除了详细询问了契丹寻常牧养的几长绒山羊，还让人将军中所缴获及使用的毡制品拿一些过来。

倘若最终确认邛崃山之中有山野径可以连接蜀西与朵甘思东地区，契丹残就可以撤到邛崃山西麓栖息，与京襄维持密切的联系，但代价也将是极其昂的——

见徐怀对制毡兴趣，萧纯裕又不甚了解，韩圭立即找来两人，徐怀从他们中了解到制造之事有锤捣擀搓等法,也可以通过绣、绘以及掺等法，制作的毡。

将萧纯裕找过来,问：“契丹毡毯是如何制成，你可了解？”

当然，像萧燕函送来的细绒薄毡,是可以裁剪成御寒氅衣，但又太珍贵了一些，寻常士绅人家也都用不起。

萧纯裕自幼锦衣玉,在大燕国灭亡之后才跟随父兄南征北战，吃了不少辛苦成长起来，但对普通族人日常劳作之却还是不甚熟悉。

代价不单单是路途漫长、艰险，限制住商货运输的规模，还需要考虑沿途所将遭受到的威胁——这意味着京襄要付昂之极的代价，才能维持这条商的畅通。

徐怀说：

这些年，京襄与赤扈人战甚频，军中也有很多的毡制品的缴获，主要拿来制作蓑衣以及各垫，也与桐油搅绊作成各堵漏剂使用，但使用规模有限。

又由于游牧民族所制的毡通常较为厚，制作毡衣远不及麻棉等，更不要说与丝绸相提并论了，因此在中原地区，除了富贵人家偶尔用作毡毯之外，对毡一直都没有什么大的需求。

“可惜中原制衣袍早就有麻绢纱绸等面料，近数十年来，质地轻柔的棉布又盛起于江淮，对毡实在有些看不上，”史轸主掌钱粮，对此更有慨，听徐怀说这些话，心里也极为惆怅，但转念想到一个念,眉飞挑起来，说，“除非……”

虽说接应契丹残南下的战略意义重大，但如果要对契丹残的支持长期维持下去，就必须考虑项的平衡。

不过除了萧纯裕随行还有十数待卫,此时军中也有不少从云朔等地南附的汉民。

看到徐怀不理会广成的战事展，却拿着各毡制品反复辨别、思虑着什么，史轸问：“使君想到什么？”

不论契丹人，还是赤扈人，亦或党项人，制毡都有着悠久的历史，日常生活中用毡搭建毡房、铺炕、制靴、制帽或制毡衣，毡可以说是游牧民族的生活必需品。

徐怀之前对毡略有所知，却算不得特别熟悉，因此将萧纯裕喊过来，想要了解更多。

“千百年，中原与草原诸征战不休，即便中原王朝盛之时,也曾数度杀草原、荒原的，但其本目的还是为了消除威胁。虽说站在帝国的角度，有能力一定要千方百计的削弱乃至消灭潜在的敌手，以确保边境的安全，但武力征讨付的代价极大，而往往在中原陷虚弱之时就难以持续下去。在王朝内还屡遭诟病，也有很多迂腐之辈以为远征近伐乃是劳命伤财、全无利益之举。想大越立朝以来，士儒之辈纵横庙堂之上,非议之风更是极盛，就连汉武唐宗等一代雄主,也难逃穷兵黩武的评价。这几年，我们将盐布兵甲等运给萧帅换匹，不是为大局，还是这些年同气连枝的义，都是必须我们要去的，但这么的代价，制司内就没有一不同意见，我看也未必吧？”

比如说这次三四千人规模的武装商团前往泸之畔接应契丹残南下，因瘴疾等减员近千名锐不说,沿途所消耗的资，折算下来达三十万贯之。

如果单纯是为了获得匹,更应该还是推动静江府、邕州扩大与大理国的榷卖规模，然后将匹从静江府、邕州运来京襄，代价要低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