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确切的说，南朝即将把太原这一重镇拱手让，赤扈人的西路军主力在不费灰之力夺得太原这一重镇之后，四野并无半兵牵制，会不会趁着再次南下还有三五个月的空当，就直接掉转刀锋，先往他们所盘踞的西山地区横扫过来。

“远未到放弃希望的时刻！”

时间迫，徐怀也不跟陈箫、萧燕菡打哑谜，说：“……有人暗通虏使，致使夜袭虏营的三千宣武军卒惨遭覆灭，而且这件事已经秘密散播开来——此事对京畿十数万守军的士气打击极大，甚至超过向赤扈人卑躬屈膝求和。我无法安坐楚山不动，两天前赶到汴梁，就想着揪住暗通虏使之人！”

虽然南朝还保有江淮、荆襄、两江、两浙、西南等大片领地，但倘若完全不能从南面牵制赤扈人，这将令雄踞西北百余年的党项人何选择？

陈箫苦笑着坐下来，承认他们确实是奉萧林石的命令，潜来汴梁观望形势的。

他们必须在党项的投降派最终占据上风，在党项人最终决定卖他们之前，更早决断。

毫无疑问，赤扈人这次会从河淮撤军北还，但南朝从外到内、从上到下都垮掉了，赤扈人再次南下，将彻底摧毁河淮地区的抵抗力量。

“怎么可能？你胡说八什么，秦之惠是我们的人，他怎么可能暗通虏使，你岂不是怀疑我们已经投向赤扈人了？”萧燕菡急。

“两年多年，萧使君确知我朝与赤扈人已经达成秘约，而萧使君当时为群牧官，在云朔为萧、李林等人排挤、打压，在那样的险恶局势下，犹想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最终也成功将天雄军打得跟狗一样，你们怎么现在就觉得我朝大势已去了？你们都过来客了，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徐怀看陈箫、萧燕菡神，便知他们在想什么，这样的形势事实上也令楚山众人沮丧不已，但在汴梁能遇到陈箫、萧燕菡，却叫徐怀看到更多的机会，笑，

就算党项人要比南朝君臣更有骨气，也不可能独力抵挡有如洪一般的赤扈铁骑——党项人所盘踞的西北地区，大漠、戈连着草原，除了河地区有限的城池外，大分党项人还保持着逐而居的习俗，没有城池坞堡庇护，更难抵挡赤扈铁骑势不可挡的横切竖扫。

不过，陈箫现在认为他们可以决断了。

徐怀只是朝徐武碛、周景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对陈、张二人轻举妄动，摊手跟陈箫说，

“我确实没有怀疑你们，确切的说，我不相信萧使君会投赤扈人，此事乃是秦之惠已经脱离你们的控制了——你们通过张雄山那个来历不明的养女，要挟秦之惠为你们效力，难不成以为这样会令他从到心都效忠于你们吗？秦之惠现在就关押在西厢房，诸多细枝末节，你们可以当面找秦之惠问清楚……”

“我之前还不知你与陈箫在汴梁，但我使五叔与朱爷去请张雄山来见面，怎么会怀疑你们投向赤扈人了呢？”

党项人都无法自保，他们原本是背倚党项人才得以勉在山南麓暂时立足的残族，倘若不能早一步横穿西北大漠撤到党项以西去，最终如何逃脱被惊涛骇浪撕成粉碎的惨烈结局？

“秦之惠是落在你的手里？你想从秦之惠嘴里问暗通虏使之人？”萧燕菡震惊问，“秦之惠无故失踪，我们还以为了什么岔，都想着提前转移走，没想到竟是你们所为！你没有拿秦之惠怎么样吧？”

徐怀见陈箫、张雄山二人这一刻像只遇险的刺猬一般，下意识已经将手到腰间的佩刀上，须发微微张开，显示劲力已遍布全。

陈箫不可能真等南朝与赤扈人正式订立和议、等南朝将太原到赤扈人手中之后再回朔州；他们能争取的时间，可能都不到一个月了。

所以他们才会潜来汴梁，以免张雄山传回的消息有错漏，引起误判。

他们不可能等到河淮局势彻底无可挽救之时再有动作。

等到那时，党项人多半也已经取舍了。

“你们或许没有想到，秦之惠就是暗通虏使之人吧？”徐怀笑着问。

“谁知你在汴梁安了多少狗睛，张雄山不意间破绽，叫你们瞧去，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萧燕菡在汴梁见着徐怀，心里兴，小嘴却不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