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渐暗，很快就要闭城门了——这个节骨上，市巷之间或还没有受到迫的气氛，但京畿守军却严格起来，城门一旦闭上，夜里想城就困难了。

徐怀与朱沆、王举，在已经逛过汴梁城返回朱府的徐心庵、朱世聪、燕小乙及朱芝等人簇拥下，打往侍卫步军司驰去。

沿街每隔二三百步便会有一座四角砖楼过近邻的铺院，这是汴梁城里特有的望火楼，在最初规划建造汴梁城时，城中厢院都建有望火楼，是一座小亭，人立其中可以眺望左右火情，楼下驻守厢军，专司治安及防火。

卢雄走过来告诉徐怀他们，王禀这时候正与三衙官军议事，要他过来先陪徐怀他们在偏厅暂歇。

在大越，商贾地位也；宗室女嫁娶大商贾女，在当世也是寻常事。

而此时天将晚，沿街已有铺院将灯笼挑，行人未见减少，但望火楼的小亭里空无一人，而临近南惠门的几座望火楼底下驻兵房也都改成肆茶馆……

不怎么说，王禀与三衙军商议防务，徐怀、朱沆确实是不便中途去，只得先在偏厅等候……

虽说大越与契丹、党项人的边衅没有间断过，但这是一座承平一百五十余年没有经历过战火的城池，怎么叫居住生活其中的人们相信短短十天半个月，战火就会烧及这座城池？



赶到侍卫步军司，临时设立的帅堂院里，将吏。

南惠门城楼附近的驻兵现在是密集起来了，那也是受形势所迫，但徐怀从城内朝城楼看过去，应有的防御措拖几乎都废弃掉了。

天很快就彻底暗了下来，徐怀在城里晃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宋宅——这时候王孔已经在这里等候。

“官家刚刚下诏使相公兼领京畿都防御使，全权负责京畿备虏防御事，都堂设于侍卫步军司。相公脱不开，特邀军侯、王举将军与朱沆郎君过去议事。”王孔说。

然而大越自立朝以来，是要压制武将，三衙军，哪怕是地位最的殿前都指挥使也仅有正五品的衔阶。

殿前都指挥使司（殿前司）、待卫亲军军都指挥司（侍卫军司）、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侍卫步军司）并称三衙，总辖全国禁军，特别是驻守汴梁城及京畿诸县的禁军。

王禀与景王再次面圣，一时半会不可能什么消息传回，徐怀也想在汴梁城里走走，看着当世最为繁华的城池在被摧毁前最后宛如盛世般的一幕，他亲自送王萱前往史轸家小藏，然后送他们南惠门。

也就是说，军中九大元帅的官职品阶，仅仅与士臣之中的知州、知府相当。

汴梁城虽说远不能跟梦境中曾浮的情景相提并论，但与当世其他城池相比，却徐怀想象中要繁华得多。

京畿禁军军将领都隶属于三衙，其中侍卫步军司掌握的禁军最众。

王禀接掌京畿防御事，因陋就简的将都堂临时设于侍卫步军司之中，是最为便捷的，这时候已经没有一丁的时间去讲究其他有的没的。

徐怀作为天雄军都虞侯，所掌握的兵力，基本可以覆盖一州之地的驻防，但论及官职品阶，仅于县尉、县丞相当而已。

看着周景、郑屠等二十余骑，簇拥四辆车驶漫漫雪地的，徐怀又信由缰的在城中策缓行。

为执政大臣离开汴梁，执领一路都防御使，这是对他们最为有利的局面。

三衙共有九名军，虽然也叫都指挥使、厢都虞候，但他们是大越数十万禁厢军名义上的最将帅，又同时以节度使或防御使衔兼领将职，因此地位不知要比徐怀他们多少。

很可惜，徐怀知他说服不了王禀，所以也没有张这个。

也就是说，不徐怀在边州立下多大的功绩，此时在岌岌的大越王朝里，依旧是芝麻大的存在。

南惠门大宏伟，这时候也有商旅骑着骡来，走不久便是香油作坊、客栈、绸缎庄、药房——与前朝不同，大越允许民众打通坊墙经营铺楼，商业活动不再局限于东西两市，这使得汴梁城的街市商贸要比前朝繁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