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内城，都防御使府鳞次栉比的建筑群，也都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下。

黎忽走来，“扑通”跪在地上，呼：“宗王，黎忽错了，请宗王责罚！”

曹师雄看到这一幕，几乎从背上栽下来，仰天嘶吼：“我与徐怀狗贼誓不两立！”

而就算有王禀在朝中争取，桐柏山卒不能从现在开始就保持一定的独立，将来能不能接到勤王诏而有名正言顺的机会南下，也是一笔糊涂帐。

王行、钱择瑞也不清楚王禀、王番受曹师雄叛变投敌牵连会有多，换作他时，他们当然会先想着明哲保，不去趟这浑。

若岚州人散敌府州避祸，毫无疑问，所有人都会被麟府军司接。

“不提当年旧事，朝廷要是能早一些听王禀相公的谏言，河东也至于沦陷此等的境地。吾辈虽说不肖，危难之行，也唯有勉力为之！”王行、钱择瑞振声说。

不过，曹师雄叛变投敌，王行作为州判，自然就接掌兵都监司及州院，而王行以及钱择瑞等岚州官员队伍的框架还在，他们完全能够以岚州兵都监司及州院的名义，接麟府路军司的节制。



曹师雄亲率八百骑兵追及桃冲，黄昏时最后一抹余晖照在曹轩文已无人的惨白脸上。

不过，这需要王行、钱择瑞等人站起来去挑这个大梁，愿意与王禀捆绑才行。

汴京下诏勤王，诏书只会颁传到麟府路军司。

兀鲁烈魁梧的躯站在院里，看着角落里悄然绽放的腊梅。

朔州巡检司级别太低，是没有资格保持独立的，何况他们还迫于形势主动放弃了朔州。

老槐树的上，还拿小刀刻有判曹轩文绞刑的判词，以及徐怀亲自持刀所刻“胡虏狗皆该杀”数字。

曹轩文最终是在徐怀他们撤到桃冲时，被徐怀他们以州院、司理院的名义施以绞刑，吊死在一株百年沧桑的老槐树上。

…………

而在经历这番劫难后，又考虑到前一切才是滔天大劫、大祸的肇始，他们还有惜、保的余地吗？

麟府路安排哪支兵勤王，决定权在都军顾继迁，桐柏山众人是无权置喙的。

夕下，屋檐墙的积雪，泛起一丝诡谲的血光之。

“将黎忽他们安排在侧翼，就是想着让他们得到锻炼，没想到西边除了萧林石外，这个朔州守将也凿实厉害，原本不应该给他们去黎忽对付，”兀鲁烈朝那颜木赤挥了挥手，说，“也莫对黎忽苛责太甚，我们越是严厉，他们更容易错。而想汗父当年以弱小之旅，受周遭族百般欺凌，还不是先隐忍十数年，之后又跌跌撞撞走过一些错路，最终全赖长生天眷顾，才缔造赤扈一族的辉煌？岢岚遇袭，曹师雄没有预料到，非他之错，而观他之后应对，能沉着勇毅，没有再吃什么亏，也确实是有统兵之才，还是需要安抚一下的。你代表本王亲自去岚州走一趟，便说我这就向王帐请封他为清顺军节度使，黎忽你也暂率本兵留在岚州，听曹师雄节制——你要记住没有必胜把握的仗不要去打，先要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倘若没有王禀在朝，数千桐柏山卒后续最大可能，就是直接编麟府路军司辖下接受统制，彻底丧失独立。

即便在举荐曹师雄一事上，王禀当时也在岚州，当然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王行、钱择瑞细想朝中那么多的执政大臣，也想象不有谁比王禀更有资格、更有能力去推动、主持后续的勤王之事。

当然，岚州残剩势力也并非没有可能保持一定的独立。

黎忽说：“朔州守将徐怀重围，突袭岢岚城，迫使曹师雄从广武撤军，使我们在西翼的作战意图，在这一刻落空太多，而究其本，乃是我太过轻敌，急切迫曹师雄兵岚谷攻广武，以致中间空当太大！”

…………

这时候，不仅桐柏山卒，甚至解忠、朱及雷腾等兵，都将继续保留在岚州兵都监司的建制之中，从而最大限度的保证了相应的独立；也唯有如此，他们才能真正成为王禀旗下的一系势力。

“你知错在哪里？”那颜木赤站在兀鲁烈边，盯住黎忽厉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