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将沾满泥浆的革靴狠狠的踩到曹轩文的脸上，一唾沫啐他窝里，骂，

…………

“你他妈有脸骂我，我就跟你说叨说叨，让你死前个明白鬼——我将曹家幼儿送去的那对夫妇，老实厚、多年没有嗣生养、家境也殷实。倘若这世太平，曹家幼儿必定会受到善待，即便是逃岢岚城，他们也一定会尽力保护幼儿周全，但倘若死于兵荒，你这孙有没有想过这兵荒又是何人所致，有没有想过你曹家对岚州民众有保境安民的职任？我此计你说狠毒也罢，但我这也是用曹家之刀杀曹家之。我这个人也从来都不惮狠毒的，用此计也是叫曹师雄、曹师利那两个老匹夫往后给赤扈人狗，肆忌无惮杀戮时，会稍微想上一想，死于他们屠刀之下的妇孺，有可能是曹家幼！你现在是否能死得瞑目了？”

涔山地势不是太险，唐汉年间，这山上的草地大规模用来蓄养军，这方便众人家小直接翻山越岭西逃，但曹师雄、曹师利要是连夜率骑兵追杀涔山，仅靠徐怀边三百骑兵，也没有办法将所有的追兵都缠死、堵截住。

…………

徐忻作为徐氏弟也丝毫得不了优待，昨夜他便率领在岢岚城外潜伏了一夜，盯住曹师雄、曹师利率驰归之后的一举一动——唯有盯住叛军的动静，他们才能知接下来要怎么。

王行、钱择瑞平时满圣人之教，叫曹轩文骂得哑无言。

“曹师雄、曹师利二人率八百余骑驰归岢岚城后，果然分散人到去搜找曹家幼孙了，也没敢派兵去肆无忌惮的追杀往楼烦、太原逃难的民众！”徐忻下来禀。

王行、钱择瑞二人拖着疲惫的走过来。

是死路一条，幼儿是他曹家最后一独苗，由得了他不张？



到时侯只要有一支敌骑追上家属队伍，伤亡都将难以预料。

“你曹家叛投赤扈人，放纵兵卒大掠岢岚城，两日城中就死伤千人，其中嗷嗷待哺的幼儿不知凡几，你心里痛过没有？”

徐怀也不可能将边最珍贵的这三百骑兵分散去贴保护那庞大的家属队伍，他甚至好家属队伍被敌兵追上惨遭屠戮的心理准备。

他们二人平时养尊优惯了，这时候边没有人照料，又担忧家小的安全，一夜都没有睡好，这时候听徐忻说曹师雄、曹师利二人驰援岢岚后，真被一个幼儿的去向绊住手脚，既没有派兵追缀他们后，也没敢派人屠杀往楼烦、太原方向逃难的民众，才真正的松了一气。

他们份、地位都不同于普通官员，徐怀带着他们同退。

晨曦中，数骑快在涔山南段地势平缓的坡谷间踏雪奔驰。

曹师雄直气昏过去，嘶吼惨叫：“徐怀狗贼，欺我太甚！”

王行、钱择瑞等人的家小，在仆僮的簇拥下，也是跟着家属队伍同行。

“逸儿尚在襁褓，才刚刚蹒跚学步，你们心狠手辣，用幼儿为计，不顾其死活，你们的心就不会痛吗？”曹轩文将嘴里的破布吐掉，狰狞的骂。

这么算下来，千余家小逃往麟州、府州的时间是勉够用。

三百人骑队几乎每个人都承担极其繁重的作战任务，连日都没得休息，斥候之事也是各小队执行——好在徐怀边这三百骑，都是锐中的锐，任何一支小队人都能独立承担斥候侦察任务。

堂上还有不少人乃是劫后余生，听到老者这话，都禁不住倒一凉气，心想现在到都兵慌的，要是这人家将少公抱城逃难，跟直接杀了又有何异？

徐怀裹着毡毯，睡在燥的山崖，听着蹄声醒过来，睁开见是徐忻带领数人驰归——他将毡毯掀开，站起来活动了几下手脚，朝被捆绑住扔在一旁的曹轩文、曹轩武、曹轩行兄弟三人各踹了一脚，看他们上的绳索有没有松动。

“少夫人被掳走时，有人瞧见少夫人怀里并没有少公，”老者说，“我便将宅里被俘的婢都找过去询问，才知少夫人抱着少公被审讯时，有个婢恰好听到徐怀那狗贼威胁少夫人，说要将少公一并死，少夫人苦苦哀求，徐怀那狗贼才同意从城里找一普通人家，将少公送去收养——但到底是哪人家，之前有没有随其他难民逃城去，那婢却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