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心庵让人从山谷里拿来一些大盾、枪矛及箭矢补充残兵，刘衍、陈渊率残移动很慢，树林里有斥候潜伏盯着双方的动静，徐怀见还有时间，又将王举、徐心庵、殷鹏、王宪他们召集起来，又将伏击作战的细节推演了一遍，叫徐心庵、殷鹏他们各自返回埋伏地。

这时候大分兵只是被打散而已，真正被赤扈骑兵歼灭或俘虏的人还是少数。

而能预料到的是，倘若较大规模的战事无法避免，一定会发生在从晋公山西南角往朔州城这一段二十余里空隙。

在其他地方，敌骑围过来，溃兵残都可以暂时退晋公山避战；唯有这一段空档要闯，还要赶在曹师雄正式投敌、有可能兵北上围困朔州城之前闯，时间其实非常的迫！

“……”徐怀，表示他考虑过这可能，俄而蹙眉，握住腰间的佩刀，说，“说实话，这时候与赤扈骑兵主力打，不能算多明智的行为，但要是注定无法避免，我觉得晚打不如早打！”

应州、怀仁以西的战场，虽然也有成千上万的溃兵西逃，哪怕赤扈人对朔州已经有所重视，但始终是居于次要地位的。

不像天雄军当时主力是被憋在大同城里，这次骁胜军、宣武军主力是在越过恢河往南突围，于凌晨时分在恢河南岸被赤扈骑兵主力拦腰截断。



王举看了一敌兵斥候，问徐怀：

很快，有十数赤扈斥候骑兵穿过树林，在千余步远停住，盯着徐怀他们这边。

这辈就算不为他人拼命，也怕得不敢为自己拼命？逃，就知逃，能逃回娘胎里去？”

这样看上去，也像是他们仓促撤回来，率领这边聚集的残兵等候刘衍、陈渊他们过来会合。

“敌军对西翼的重视程度，比预想中要，他们很可能对朔州已经有所注意——我们倘若在晋公山南麓边缘，将两三千甚至更多人数的溃卒聚集起来往朔州城转，很可能会引更多的赤扈骑兵过来拦截！你有想过这个问题？”

“……唯军使首是瞻！”几名军吏再无话可说，当即都表示愿意听令行事。

这些山岭虽然远不及南面的陉岭（常山）雄峻，但作为燕山山脉的余脉、支脉之一，也是沟崖险、地形崎岖，有利步卒躲藏，不利骑兵追剿。

昨夜伐燕军突围被拦截，徐怀他们虽然没有办法派斥候如此混的战场，但到这时候接不少溃兵，还是搞清楚一些状况。

“我们知错，愿听徐军侯军令行事。”几名军吏说。

在往应州、雁门方向突围的通被拦截之后，伐燕军必然会有大量的兵卒就近避六棱山、娘娘岭等山之中。

这百余溃卒来自骁胜、宣武两军各，互不统属，徐怀也不指望他们能合无间，只是叫几名军吏各领一队，执刀盾枪矛，两队朝南结横阵，各两队在侧翼结斜阵，防止敌骑直接冲击过来，另外中间留空隙，供他们乘。

所以，即便在晋公山南麓聚集溃卒规模过大，有可能会引一分赤扈骑兵主力过来，徐怀也并没有特别的担心。

应州城在大同的西南，雁门关还要更往西偏一些，而越过恢河之后，应州城以东还有六棱山、娘娘岭等山岭近在咫尺。

徐怀长吐一气，沉声说：“我们是要借助晋公山崎岖的地形，对抗赤扈骑兵的追杀，但要想以最快的速度安全撤到朔州去，就不能躲晋公山去。我们唯一能的，就是在晋公山的边缘，聚集更多的袍泽。大家携起手来，敌，我们就暂时躲山里，以避锋芒，或倚险地以守——要知，只是暂避锋芒，是为下一次更好的击，但绝不能就想着一个逃字；敌弱，我们就山，沿着山缘往西走，或扰袭敌军，接济更多的袍泽，这样才能比迷于山途走更快抵达朔州！但是，要到这一步，我们必须金城团结、舍忘生——虽说我也不知最后能有多少人逃得去，但我徐怀唯一能给你们的承诺就是，我徐怀绝不弃你们独走！你们要是担心充当诱饵太凶险，那好，我留在这里与你们一起充当诱饵，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对赤扈人而言，他们更为重要的任务是组织兵攻下应州城，并将大量的骑兵队署在黄河两岸，切断六棱山、娘娘岭通往常山的通，这样才能真正达成歼灭伐燕军主力的战役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