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已经说过，赤扈铁骑兵锋所向，无人能挡，但赤扈人的王帐之中，对中原知之极者极为有限，这也是汗王迟疑、犹豫的关键，”岳海楼说，“但赤扈一旦下定决心南下，必然会大规模扈用汉军汉将，曹兄难真就满足于一州刺史的富贵吗，不想着有朝一日封王封侯吗？”

“我这些年不顾个人的功名利禄，四奔波，为为，最后却落得连妻女都无法保全的下场，曹兄怎可不鉴？不要以为越廷此时真就对曹兄信任有加了，在这狗屎一样的泥坑里，像曹兄，像我这样的人，从来都不可能真正的被信任。赤扈铁骑早十年八年南下或晚十年八年南下，对赤扈人他们自己不会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而等到赤扈人对南朝厉内荏的本质取得共识之后，一定不会放过这羊不猎。问题上，哪怕是赤扈人拖上三五年再南下，曹兄的下场却未必还能比得上我了。我妻女虽然卖勾栏院为，但我好歹还有这条狗命苟活于世上，还有机会将那些负我者捉住剥揎草！”

曹师雄沉良久，最终沉声问：“却不知要如何才能叫赤扈骑兵不拖延三五年再南下？”

兀鲁烈不单单需要借，还需要由这边先挑起兵衅，使得他们已经集结于大同的兵，能绕过王帐直接发动南侵战争。

在明人面前说瞎话没有意义，但曹师雄还不清楚岳海楼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就只能闭住嘴，听他继续说下去。

说，谁会嫌弃自家棚圈里羊多？”

而这个过程哪怕仅有三五个月，都有可能让他们错过在恢河河谷全歼骁胜、宣武两军的良机。

曹师雄明白过来了。

“赤扈攻下临潢、大定、辽，就将大鲜卑山以东的地域分封诸王，兀鲁烈作为赤扈东征都元帅，受封东诸王之首，但兀鲁烈与麾下大将鲁剌思、木赤等人，都不以为赤扈的无敌兵锋应该止于山前——我等逃到漠北，也是侥幸托庇于兀鲁烈宗王翼下，”岳海楼说，“兀鲁烈宗王此时只是缺一个能说服其他诸王的借罢了……”

“赤扈人过去二三十年都致于大鲜卑山两翼扩张，即便是智勇双全的诸宗王，对中原了解都很有限，心里有所犹豫实属正常。不过，羔羊终究是羔羊，等到诸宗王看清楚南朝乃是羔羊之国的本质，而且这羔羊比赤扈人以往所有得到手的猎都要百倍、千倍，曹兄以为诸宗王还会再有犹豫吗，会放过这羔羊吗？又或者曹兄以为南朝并不是一弱可欺的羔羊，那曹兄又为何要涔山之巅捐资修这营海寺、招揽四方游僧驻锡于此，又对从草原、从西域来的蕃僧那么兴趣？”

“是的，对此时控制地域、人已经超过契丹全盛之年的赤扈人，拖上三五年、乃至十年八年再南下，本没有什么区别，但问题是拖上十年八年，对你我能一样吗？

岳海楼说，

“什么借？”曹师雄蹙着眉问。

曹师雄忍不住要笑起来，说：“你说的这些，我心里明白归明白，但问题是，我顺势而为应该也不缺一场富贵，却为何要赶在一切都还没有什么眉目之前，冒险去这把挑起兵衅的刀？”

“找借总是很容易的，”岳海楼脸容悒的笑，“大同守军投降是迟早的事情，依照秘约，不大同守军向哪方投降，最终都应该由刘世中、蔡元攸率接大同城，这时候随便发生意外，都足以成为撕毁秘约的借。不过，通常说，即便意外能使两军发生些，也很难猝然间诱发大规模的战争……”

“……”见曹师雄默然不语，岳海楼咬牙说，

兀鲁烈这些主战派在云朔等地制造借甚至容易，但从借乃至两军发生，到最终促成他们的汗王下定决心兵南下，却需要有一个过程。

赤扈即便相当多的王公大臣都主张兵南下，但他们的汗王这时候却还没有最终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