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雄军覆灭于大同的消息，这两天传遍岚州，贫苦寒民大多已麻木不仁，而脑稍微灵活一些的大、官宦之家，只要能想及十数年前的边衅之祸，大多数人都觉得岢岚城远不够保险，这时候都匆匆收拾行赶往太原避祸，将狭窄曲折的杨广故上挤得拥堵不堪；沿线几座驿站也早已人满为患。

作为岚州与太原、忻州等地联系最为心的隘，这一刻也是车龙。

“……”徐怀霍然坐起来。

见天快黑下来，前路又难畅行，囚车队伍只得偏离狭，一座峡谷里临时驻扎下来。

急促的蹄声撞碎静寂的夜，众人在篝火旁惊醒，茫然看到远的狭上有一队骑兵举火把快速驰来。

汾从吕梁山淌而，中游穿过太原盆地、临汾盆地，最终汇黄河。

“你怎么了，一惊一诈的！”柳琼儿吓了一，问。

“岳海楼可能比我们想象更为狠！”徐怀说，“我去见朱沆郎君，你派人去将五叔他们找过来！”

宿于路旁多为逃难人群，哪里能够阻挡，只能仓皇逃命，让开路。

九辆囚车以及一辆装运葛怀聪尸骸棺木的车，在十数岚州役卒及十数葛家青衣刀客的簇拥下，在岚州的山间逶迤而行。

沿途但有阻拦，这队骑兵皆刀斩箭。

天雄军大溃，岚州境内防御到都是漏，有小契丹骑失漏来烧杀掳掠，实属正常，但这队契丹骑兵明显着是冲他们来的，葛伯奕颤声大叫：

…………

葛家没有以往的威风，除了郭仲熊所遣的押送役卒外，仅十数门客家将相随。看到有不少逃难人众也这片相对平阔、又能遮挡寒风的峡谷宿夜，他们也无意再逞威风驱赶，只是隔着一定距离，不让这些人接近。

大越规制，刺吏、观察使以上将臣，仪随不得超过三十四人；观察使以下将吏仪随减半，不得超过十七人。

前夜率二百骑抵达朔州城下，葛伯奕闭门不纳，当时找的借就是说你们通敌才得以归来。我就在想，他真要知你的世，除了扣我们一个通敌的罪名，也没有其他手段能更好洗脱他们罪责了吧？这时候蔡铤及岳海楼、郭仲熊等人自然会极力否认，但问题是人心的偏向在这一刻便会形成，我们就会被彻底的孤立起来。而哪怕葛伯奕最终因兵败问斩，也改变不了人心对我们的看法跟警惕、戒备。我一宿没有睡好，心里就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先下手为，派人去找萧燕函求一封萧林石的手迹，直接先给岳海楼扣上通敌的帽！既然都要告诉，自然是要先声夺人为好！”

…………

“唔唔，你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提醒你什么了？”柳琼儿蹬着小脚蹄，要将徐怀从她上踹下去。

葛伯奕要与诸将坐囚车，从岚州前往代州（雁门关）正副承宣使刘世中、蔡元攸请罪，相对便捷、安全的一条，也是走杨广故先太原境内，然后北经忻州，前往雁门关。

葛钰夜里宿于囚车，脖上还栲着木枷，他看不清楚人脸，但这队骑兵往峡谷这边杀来，除了所持皆弯刀利刃外，着也是胡服裘袍，这一小队骑兵不是契丹人，又是什么？

太原盆地北接忻州盆地，在地势上太原、忻州以及北面的代州夹于吕梁山与太行山之间，更为接近一个整，而岚州则被吕梁山孤零零的分隔在西。

徐怀当初护送王禀前往岚州，便是从太原北的天门关遗址，走杨广故穿过吕梁山岚州境内的。

葛伯奕风光正盛时，没有人会拿这条规矩来约束他，但他现在坐囚车前往代州请罪，哪怕是为了装作可怜样儿，也不能再令百余亲卫纵披甲持刀随行。

一堆堆篝火还在寒风中摇曳，但人声渐微，只余寒风在山谷间呼啸。

临近天黑，囚车队伍吕梁山也没有走几十里地，距离最行的黑雁驿还有十数里——虽说他们可以勒令驿站腾足够的房间来，但前方很多车队都停下来休息，拥堵狭。

“徐怀狗贼，要借契丹人杀我们灭！”

“契丹人！”

徐怀俯下，捧住柳琼儿迷人的脸，在檀狠狠吻了两，说：“你真是我的好诸葛，你提醒了我一件事！”

夜很快就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