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沆勉站定给王禀行礼，唉声：“这一仗败得太惨，三万多将卒就这样葬云朔啊！”

最后一批城的兵以从大同城溃逃来的武将、军吏为主，总计有五六百人，其中还有不少是葛氏宗族弟。

拿徐怀的话，有些事注定要去，却没必要让太多人心里承受这负担，更要防备事情漏去，叫葛伯奕、刘世中、蔡元攸等人找到推卸罪责的借。

虽然到最后一刻，萧林石并没有彻底放弃彻底他们的意图，但将陈箫、萧燕菡、邬散荣等人放归，密议休兵止战之事，真要从他们这边传开去，不要说葛伯奕、刘世中、蔡元攸以及蔡铤这些人了，平时跟他们不对付的朝廷大臣，一咬定是他们私通胡虏，甚至说他们是投降胡虏之后怀着特殊的目标率兵返回岚州，他们怎么辩解？

“……肃金楼契丹细当街刺杀军卒，使汉蕃对立逾发尖锐，徐怀当时就察觉异常，甚至还捉住两名可疑人。不过，当时大军开在即，徐怀为捉拿疑犯已耽搁不少时间，来不及审讯只能匆匆带着上路。却是在大同城后，才将这两名俘虏撬开嘴。我们那时才得知这一切乃是契丹原丰州刺史、西京防御使萧林石在幕后密谋，意图便是要看到天雄军放纵的肆意杀戮，激起汉蕃矛盾，以便因避战难逃大同城里的蕃民健锐在最后一刻能奋起反抗，但再想劝阻葛怀聪约束军纪，已经于事无补了。大同城内突然间新增的两三万虏兵，除了萧林石所率突袭胜德门的三千骑兵外，其他都是契丹及诸蕃族丁壮，并非从别调来的伏兵。而萧林石作为西京群牧，乃是为契丹帝萧乙淳所贬，与契丹西京留守萧辛瀚等人矛盾重重。天雄军被困大同西城，萧林石其从胜德门及南北城攻，萧辛瀚则率残固守内城，其间内城全然闭，甚至在天雄军崩溃之后，萧辛瀚都没有从内城遣兵杀，我们便断定萧辛瀚对萧林石防范极甚，料得他们不可能协力围堵天雄军残，遂在萧林石其主力南下后，我们便果断从武周山突围西撤，一路果断是有惊无险……”

曹师雄却是猜到有可能是萧林石在暗中支持一切，但他们过去三天，没办法派太多的斥候侦骑搜情况，也就无从验证。

“……”王禀、王番等人到这时候才搞清楚天雄军在大同溃灭如此迅速的详情，而葛怀聪等将逃回朔州后，连对手到底是谁没有搞清楚。

“萧辛瀚与萧林石在应州的兵完成换防后，萧辛瀚得以将应州两万多兵收回大同，连同怀仁、金城以及从北面丰州调兵力，将在西翼重新占据优势。天雄军会同清顺军残，再加上岚州境内的老弱病残，或许还能勉凑足三万人，但实际上已无能力固守朔州了。为避免大敌骑楔朔州南，阻断退路，王禀相公、王番郎君，你们天一亮就当在朱、雷腾两兵的率领下，先护送朔州城数万汉民南撤，切莫再拖延了……”

“能有万余将卒逃归，已是侥幸！”王禀声音嘶哑的说，颤巍巍的走过来亲自搀扶着朱沆往城里走去。

“萧林石率兵应州，刘世中、蔡元攸多半不敢与战，极可能这一两天就会率从黄河大步退回雁门关去，”

朱沆也是打定注意，倘若事情有漏的一天，也该是他承受非难与责骂，而不应将王禀、王番等人都牵涉来。

大堂之上烧着火盆，忍饥挨饿数顿的朱沆也顾不上统，手里抓着熟猛啃，嘟嚷着将大军得以从大同突围西撤更详细的情形，说给众人知。

从西城门直接赶往临时充当都统制行辕的刺吏府，天已经朦朦亮了，但危机并没有解除，众人犹是夜不得寝。

寒风凛冽，朱沆披着又脏又破的毡毯充当大氅。

他这几天日夜无眠劳军务，也是拖到极限；骑在背上没有觉，翻下，才知两已经冻得僵，血不畅，差一摔个狗啃屎，叫朱芝、吕文虎从后面扶住。

朱沆心里也很清楚，很多事瓜田李下说不清楚的。

为预防他们有可能哗闹，封锁消息之余，也将他们留在最后一批从叠坳撤。

朱沆跟王禀、王番说，

当然，不要说曹师雄等人在场了，就算是私下里，朱沆也不会将通过陈箫、萧燕菡与萧林石密议休兵止战等事说给王禀、王番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