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手在战场上，不依赖重甲盾，不依赖旁的袍泽，便是有三六臂，也不可能同时拨挡从四面八方攒而来的羽箭。

甚至邓珪也未必就被蒙在鼓里，更有可能在装聋作哑。

他往后就得跟其他武者一样，只能依赖于年日久的磨功夫，才能有一步的提升。

不过，今天走上有庐州、寿州的商旅遇害，瞒不过去，邓珪才真正着急起来。

此时的他，经卢雄拨，很多理都通了，又有以前的骨基础在，一旦改正过来，效果就非常的明显。

伏蟒拳鞭锤势有三变化，倘若能衔接连贯使，便可以说是拳脚手；练刀练枪的标准与之类似，想要自称刀法手，便要一息不断，以挡拨格斩等法接连挡下三箭。

然而不他如何猜疑，他既没有能力单枪匹杀上虎岭，邓珪这些人也不可能听他的建议；他甚至都没有办法脱，跑去虎岭附近调查。

当然，这标准在实战中，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铎！”

徐怀还没有正式应募，回到军寨看王禀与驿丞程益在院中弈棋，院里还有两名武卒守护着，不方便说话，他便回院拿了枪弓，走去柳树林后练习。

徐怀放下长弓，看着偏靶心的第四箭，看到卢雄走柳树林里来，说：“我果然还是无法到四箭连珠！”

一箭稳稳的中四十步外的柳树，箭羽正“嗡嗡”颤响，徐怀手里不停，第二支箭也已经脱弦。

“……”卢雄忍不住要拍额，苦笑，“你可知军中箭术手，要苦练到什么时日才能达到你这样的准？你以为当世真有传说中的九连珠？”

他左手持弓，箭杆需要从左侧搭到弓臂上；唯有这样，在各方面的动作都到位之后，才能确保羽箭离弦后疾速蛇行中的标的，与持弓睛所瞄准的标的吻合。

“除了这两次劫案大开杀戒外，我还听说虎寨对其周遭村寨的盘剥，也突然间提了一倍。有一座村寨不从，五日前虎寨二当家陈箫，便亲自率领数十贼兵，杀去，绑了十数妇孺回虎岭充当票，勒令其族人资去赎。这事十七叔他们其实得到消息了，但以为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就隐瞒着没有跟邓珪禀报；而这个村寨也没有苦主敢跑来巡检司告状求援……”

神智恢复过来，有卢雄这样的人拨传授，徐怀能在一个多月时间里，拳脚刀枪及箭术得到脱胎换骨般的提升，这跟他在桐柏山成长十几年，并没有一天中断过基础功的修练，以及天生骨健长有关。

连珠箭要求前箭中标的，后箭要跟着，两箭越快衔接上，也越能叫敌手应接不暇。

“……”徐怀哈哈一笑，但也不觉得自己有多贪心。

卢雄也不知如何评说这事，轻叹一气，岔开话题问：“虎寨贼兵躁动，倘若是蔡铤所派刺客在幕后怂恿所致，你认为他们为何要如此？”

回到军寨，徐武江被邓珪喊去商议事情；徐心庵因为手、办事机，此前就被邓珪正式选为巡检司的哨探，这时候也与其他哨探一起，被派去打探消息。

这是标准的连珠速。

徐怀更多是检验自修练到何层次。

虎寨两次对过路商旅大开杀劫，徐怀不认为这跟王禀留居淮源军寨纯粹是巧合。

不过，这时也差不多将他自已有的潜力都挖掘来。

羽箭离弦的真实轨迹，是蛇行而前，不是直线往前。

徐怀用卢雄所授的取箭、搭箭以及大架开弦法，箭箭衔扣第二、第三箭，都准确中银锭大小的靶心，然而到第四箭时，为保证速度能衔接上，膀臂的却不受控制的收，箭簇最终偏靶心数寸中树……

看不见，便可以当这事没有发生过；这便是底层官吏的逻辑。

所以，在箭术上想要超越寻常手的层次，就要连珠四箭不现间断，才能将所谓手层次的敌人手忙脚的境地。

“虎寨两次劫都大开杀戒，你怎么看？”卢雄现在都快没有再去拨徐怀的自信了，他平时都不方便走军寨，这时找过来，主要是找徐怀打听今天走劫杀案的细情。

他以往不知这些理，总想着右手取箭，箭杆从右侧搭到弓臂击最为快捷；却不想他的箭总会往一侧偏斜。

徐怀将他今天在现场看到的情形，都说给卢雄知：

徐怀将箭扎在右腰，持弓而立，右手取箭搭弦，睛盯住四十步外的那棵柳树，他之前拿碎砖在树上画银锞大小的靶心。

苦主不敢得罪穷凶极恶的贼，都没有到巡检司或县里报案，徐武江他们主动跟邓珪禀报，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他对当前的局面，其实是无能为力的。

形势张起来，军寨里的人，除开常例巡视、额外派去打探消息的，留守人员也都被邓珪抓到校场练，军寨北面的池塘、柳树林附近，都空的，都没有什么人影。

这也是他略觉得有些遗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