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师傅左边脸颊直到胳膊都没了；还有那个人，我认识，是隔粮油店的邱老，他更惨，只剩下半截儿了……那个是桥理发店的冯老板，他在地上爬，都漏来了，全都是血……”

这在三狗上，从未有过。

咚！

夜灯忽明忽暗。

一无所获。

三狗全一，果然彻底清醒过来。

咔咔咔……

“三狗，到了城里，要听你大和二哥的话。不然老姑大耳光你。”小姑扬扬手，母夜叉状。

“三狗，发什么疯？”江跃以为三狗睡怔了，一掌呼过去。

还别说，还真用。

突然间，好像镇上所有狗同时被掐住了脖，封住了嘴，叫声戛然而止！

正好镇上有个星城来的送货师傅，昨天滞留在镇上过了一晚，今天打算绕回星城。这个情况刚好被小姑打听到。双方敲定补100块油钱搭个顺风车。

小姑有心留他们，但镇上现在这个状况，如果不是生意离不开手，她自己都不想待着。

车是双排卡，哥俩坐后排，宽敞得很。

许久，江跃心绪稍复，一气，将照片放回枕底下，准备睡。

跟着双手虚空抓，表情惊恐，不住往床角躲。

滋滋滋……

窗外也不知是风还是别的什么未知力量，仿佛在用尽全力想推开窗。

这一夜，哭声就没断过，夜半直至天明，越发凄绝。

语气急促：“回来了，都回来了！”

“二哥，回来了，他们都回来了！”三狗刻意压着嗓，但语气中那哆嗦劲儿，显示他内心极度恐惧。

令人费解的是，事发地的悬崖底下，却怎么也找不到车辆的残骸。

悬崖邃，常年雾气封锁，但有关门还是多次派人通过各手段下去查探过，动用了多科技手段搜索过。

小姑麻利掏一百块，透过车窗扔给送货师傅：“周老板，上慢着开。车钱先给你，可别找我侄儿要第二。更不许欺负我侄儿。”

反而是，整晚叫得很凶一直没停下过的狗吠声。

哪怕是大金山葬岗上，汤问的时候，三狗也没吓成这样。

最终，以通事故结案，从此母亲生死成谜。

别说了，三狗，赶闭嘴！

“哼哼，知就好！其实我这也是为你好。我家这两小活兽，一般人可不敢招惹他们，指不定谁吃亏呢。”

沙沙沙……

当初考古队的车辆冲下悬崖，行车轨迹，现场的刹车痕，以及旁被撞坏的草木，百分百都佐证着这是一起通事故的事实。

“欺负谁也不敢欺负江大您的人啊！再说了，我还怕下次来，您把我车轱辘给卸咯！”

去十年，江跃内心，其实还抱有一幻想的。

猛然间，三狗双脚狠狠一蹬床板，整个人跟诈尸似的直了起来。

仿佛那一摔，考古队连车带人直接在人间蒸发了似的。

“别人的话我不听，二哥的话我肯定听。”三狗心情愉快，也没跟小姑嘴。

送货周师傅在镇上耽误了一晚，同样回城心切，招呼一声便发动车缓缓发。

“班车上的人，一共四十四个，包括那个司机。你看你看……”三狗指着窗外。

大街上也不知是雨滴声，还是风卷残枝败叶，又像是什么东西拖着地面缓缓前行。

“谁回来了？”

空气中的温度好像瞬间降低了十几度。

一大早，哥俩胡对付了几早餐，便提要回星城。

江跃如坠冰窖，心凉透，一把将三狗的嘴捂住。

飕飕的冷气从窗，从床底，从虚空的每一个角落席卷而来，竟让人有些难以招架，牙关咯咯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