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与暗

明语没忍住倒吸一口冷气。

计划出现了小小的偏颇，但她现在还不能退缩。

明语降落在冰面，双脚一沾地，雪花便在她呼出的每一口气中化作白雾。

寒冷已深入骨髓，气氛却依旧紧绷。

她抽出重力枪，将瞄准镜对准诺伊斯的方向。

随着手指活动，枪口微微上扬，打中他所躲在屏后尚未露出身形的阴影。

绿色的激光解体了屏身和地面上的一小块冰面，却并未造成真正的伤害。

诺伊斯仍在观望，明语瞄准不动。

许久，他也终于走了出来，在原处静静对峙。

两人似乎都在推算着一步之差，试图从彼此的细节中觅得突破口。

冰面上他们的脚印错落分布，仿佛一张凝固了的地图。

错综复杂的箭头指向各个方向，却未有一个能穿透彼此的眼睛。

确定性的欲望在浮冰上回荡，却终究无人为之逃离。

起风了。

粒子炮的效果还在，可诺伊斯的能量重构已经完成了，粒子炮如今能给对方造成的伤害并不像之前那样强悍。

诺伊斯似乎也觉得这样耗下去不是方法，他的脸上浮现烦躁，最终终于耐不住了，主动先一步发起攻击。

明语都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反击的了，身体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往往她脑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就已经做出来对应的格挡动作，同时反击对方。

只不过反击的效果微乎其微。

已经能量重构完毕的诺伊斯量级实在是太大，就算有其余人在暗处为她打辅助，明语也渐渐开始有点吃力了起来。

而诺伊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力量终于回到了身体里，现在稍显亢奋，颇有点越战越勇的感觉。

不过还好。

这种她落于下风的时间没过多久。

因为【回溯】的冷却时间终于结束了。

正当诺伊斯步步紧逼，在看到她已经逐渐没有还手的力气，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勾的时候，周围的风云突然骤变。

茫茫的乌云突然压顶而至，将原本炙热的阳光统统遮蔽。阴沉仿佛渗入骨髓。

雷鸣滚滚，在压抑的战栗中不分昼夜。闪电如同冰刃，在天幕上留下惊心的裂痕。

诺伊斯出手的动作顿了顿。

他就像是之前明语看他的反应一样，瞧着面前环境的变化，心里一跳，紧接着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明语的面容开始发生改变。

之前在游戏里的时候，她的角色脸是照着自己捏的，只在某些地方稍微调整了一点，比如说让眼窝更加深邃，鼻子更挺一些等等。

比起本来的她来说，现在的面容里似乎混杂了一点西方的感觉。

周围的气场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变化了两次，从最开始的普通，到诺伊斯能量重构之后的冰冷。

最后再到她使用回溯后的，如今的压抑和阴森。

远处传来一阵阵妖兽的咆哮，伴随着隐约的雷鸣。明语睁开眼，眸色已经化作深不见底的黑色。

双方开打。

亮和暗的能量在空中交汇，几乎要将周围数十里都夷为平地。

明语突然冲向前，手握一束凝聚的黑暗力向诺伊斯击去。

诺伊斯则是迅速掠起右手，同样将光化作坚固的盾牌抵挡。

两股相悖的力量在空中激烈碰撞，化作成千百道耀眼的光与斑斓的暗影。滚滚魔力波涛将周边的大地肆意席卷，树木被掀起，石块崩裂。

明语脸上的表情已然消失，手中的黑暗之力如饥似渴地想要吞噬一切，然而诺伊斯的盾牌坚如磐石，抵挡住了大部分魔力的侵蚀。

他渐渐迎着暗影潮涌向前，步步紧逼。

“……切。”

明语轻哧一声。

周身都是力量涌动的感觉，之前面对诺伊斯时的那点忌惮已经全部消失。

漆黑的眸中嗜血的光亮愈发强烈，明语猛地化作一道黑影，瞬间袭向诺伊斯。

对方周身也闪耀着金光扑向她，两道光与暗撞在一起，爆出一个个巨大的轰炸声。

“菲莉亚，”在二人的距离被拉到最近的时候，伊诺斯那双纯白色的眼眸倒映在她的黑眼睛里。

不知道是不是明语的错觉，她甚至觉得诺伊斯的声音听起来，居然还有点雀跃在里面。

“你终于肯认真和我打一架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