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余生闻言，若有所思，但他年纪尚小，又没法完全领悟。

顾余生能够受到秦酒说这些话时的遗憾，只是他不知如何开，才能安前老人，他斟酌片刻，说：“也许没有先生当年以剑披荆斩棘，就没有我们人族如今的延续，先生的剑，曾救过世人。”

“倘若有朝一日，这方世界没有了大妖肆，当真就天下太平？”

说到此，秦酒微微叹息一声，中追忆，神有些萧索。

秦酒带着顾余生一步步的往青萍山上走，边走边：“这世上练剑之士极多，多以修行境界控手中宝剑，以剑气伤人，剑势摄人，然而能领悟剑意者，却是少之又少，他们以为手中剑利，是修为所带来的必然结果，但实际上，这已经与剑背而驰。”

“但我希望你在剑一途上，纯粹一些。”

秦酒随手一抬，一朵桃落在他掌心，他把掌心伸到顾余生面前，慈祥：“怎么样？漂亮吧？”

“方才你说，我以剑斩妖，是为人族造福，可你要明白，在妖族中，我就是杀他们族人的大恶之徒，我辈修士，学剑锄扶弱，本是分内之事，但决不可被义绑架。”

秦酒掌心一翻，将桃覆地，说：“人们觉得桃好看，是因为它本漂亮，又有香气，就会下意识的忽略旁边的野草杂木，以桃为善，倘若有朝一日，你不需要桃，而需要野草杂木为灵药治疗养伤，又会以草木为善，可见，人心中的善恶，会随着时间和利好改变。”

“我知你背负了很多。”

“人族微弱，我亦曾在妖兽利爪下求生，年少时，也曾以追求剑利斩妖为念，待我修行渐，明白其理时，已无回路。”

“所以，无论何时何地，握剑之事，都要有本心，剑鞘，顺从本心，该杀的就杀，绝对不能心慈手，剑归鞘，留三分善意，给这个冰冷的世界一温度。”

听见顾余生的话，秦酒停下脚步，面变得肃然：“孩，我没有那么伟大，记着，人事，在于恪守本心，千万不要有拯救天下苍生这宏远的念，人论迹不论心，当你能力越大，就会觉得肩负的越多，总有一天，会压垮自己，人的善与恶，绝不是以手中剑来评定的，人就是要自己。”

恳：“先生，请教我。”

顾余生。

秦酒语重心长。

光落在秦酒的脸庞，他的脸庞逐渐变得清晰，明朗，角分明。

秦酒也不在意，他依旧背着剑匣往前，像是在说寻常的事一样教导顾余生：

“学剑之初，追求剑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你要记住，若要修剑，就必须走自己的路，你要领悟自己的剑意。”

“妖也好，人也好，这世上的纷纷扰扰，从未真正的停下来过，妖以妖为，以人为，它们分辨善恶？这天下的人，多少人自诩名门正派，或是斩妖大功臣，可知死在他们剑下的妖，也曾有过从未害人的妖，同样，同族相害者，为一利益行卑劣之举者，又何曾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