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可不是我教的……”嘉靖看了自己被修成月牙形的指甲，又把手伸了回去：“我喜成平的，对了，那个孙大壮的腰带，你怎么还一直留到现在的？”

谷大用愤怒的从床上起来，猛地掀翻了桌，将那一桌的酒菜撒了一地。

匣里赫然放着两样东西，一样是孙大壮的腰带，另外一样是陈东从不离的那柄短剑。

他双手抖动着，慢慢的开了匣盖，顿时瞪大了睛。

而是一个披红白狐大氅的太监，皇上边的广林！

无力的在原地坐了下去。

谷大用好蜡烛，蹒跚地走回到床边坐下。

孝陵，那才是真正活人的地方，天皇帝远，自己也总算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陆柄坐在地上，用他那柄小锉刀，仔细的替躺在椅上的嘉靖修整着指甲。

谷大用听到外面的声音，连忙偷偷的了睛，从地上站了起来。

“皇上？皇上原谅我了？”

门确实站着个小太监，但却不是他的儿，孙。

毕忠、乔升……这些儿都还算是用的顺手，可惜也都不会再给自己拜年了。

广林提起大氅下摆，绕过门散落的酒菜，踮着脚走了来。

从怀里捧一个匣，放在旁边靠墙的桌上。

如今皇上又把这份礼，重新赏赐给自己了么？

脚下还有一片被炸碎的爆竹。

他双手撑着膝盖，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望着烛光下的那个匣，他认识啊，这是他当年去兴王府接皇上的时候，拜见时送上的礼。

可当他捧着蜡烛回过来的时候，却突然像中了定咒一样，呆在了原地。

“……”陆柄把指甲又锉成了平的：“因为那是我杀的第一个人。”

“皇上，你说谷大用能不能理解我那是什么意思？”

……

谷大用跪在地上，等广林走了之后，开心的笑了起来。

终于还是有人没有忘了自己，终于还是有人来看自己了！自己这些孙里，还是有个念着自己好的。

“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笑话的？”

“死了，都死了，都去死吧！”

“才……才谢主隆恩。”

“不猜可就没意思了，你不是一直想教我不要用刀杀人么。”

皇上记着你用了六天跑了两千多里地，去报喜的功劳呢，所以今儿个特别降下恩旨，让你不用在这康陵呆着了，去孝陵奉香去吧。”

这个声音听起来不太熟悉，但毫无疑问是个太监的声音。

“对啊，刚好今天陆柄陆大人和皇上一起吃年夜饭，两人说话间不知怎么就谈起你来了。

“对了，这里还有一些皇上送给你的礼，我就先走了！”

谷大用死了，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用孙大壮的腰带吊死在了大门的歪脖树上。

“明天不就知了？”

张永抓到了他，再以他的爹娘为条件，他肯定什么都得代来。

他现在，大概已经在泰山哪个野山沟里，喂了豺狼，成了枯骨。

他赶走到墙边，划动火镰，又燃了一新的蜡烛。

“我怎么有心思来看古公公的笑话，要不是皇上让我来，我还真不想再见到您老人家。”

“大过年的，怎么这么大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