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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薄的梦境突如其来,那年的却双上初中了,下午放学路过酒厂的巷子,正撞见几个捣蛋鬼将一个瘦小男孩儿堵在墙角,一边推搡他一边谩骂:“你妈跟人跑了,你爸是个穷干活的,谁稀罕跟你玩儿……”
男孩儿被逼得连连后退,脏兮兮的小脸涨得通红,可还是咬着牙,怎么也不肯哭出来。
却双过去一人弹了一脑瓜崩儿:“再不回家我揍你们!”
附近调皮捣蛋的孩子都认她做大姐头,顿时作鸟兽散。
她扶住男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双瞳中泛出艳羡又坚忍的光芒:“何江坤。”
“上几年级了?”
何江坤低头,半天才不好意思地回答:“我爸说工头跑了,今年又没法上学了。”
“没事。”却双摸摸他脑袋,“以后跟姐混,我把小学的旧书找出来送你。”
“太好了!”何江坤欢快地跳着,跟着她出了巷子。不远处,有人正在骂街:“你连自己老婆都管不住,成天让她出去打牌滥赌,害得我男人也跟着进拘留所。家里好几张嘴还等着吃饭呢,你不给我个说法,我今儿就赖你家不走了!”
却双知道,准是她妈打麻将又被举报了,牌友的家人上门来闹。
父亲低头弯腰跟对方道歉,那女人还是喋喋不休:“我不管,你得给钱,不然老娘对你不客气!你说说你啊却文林,个没出息的窝囊废,娶那么个不三不四的女……”
砰!
一记闷重的撞击声,中断了女人的讥骂,她回头,只见自家窗框上空荡荡的,被砸得细碎的玻璃撒了一地。
却双拍拍手,走上前挡在父亲面前,双目充血警告对方:“再敢欺负我爸,另一扇窗户我也给你砸了!”
女人看她周身戾气,吓得住了嘴,恨恨地瞪一眼却文林,声音小了很多:“你养的好闺女,这么小就称王称霸,大了怎么得了,唉!”
“实在对不住了嫂子,赶明我上街割块儿玻璃给你装上。”父亲一边赔礼,一边将她拉回家,语气严厉起来,“越大越不省心,屋里头要是有人被砸着怎么办?”
她咬着牙:“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挤兑你!下次让我碰见,我还敢!”
父亲气得跳脚,过来戳她额头,她还没躲,梦就醒了。
褚春申难得见到这样的却双,就那么温顺地倚在那儿,双目微阖,不施脂粉的脸上一派清丽娴静。她将锋芒尽数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无疆大爱的清辉。
却双睁开眼,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还是却双先说话:“怎么又是你,又想找我追债啊?”
褚春申顿了顿:“本来是看朋友的,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顺便追个债,也不是不行。”
她苍白的脸上挂出笑意:“行,债你尽管追,能让你拿到钱算我输。”
男人啼笑皆非,半天才挖苦道:“你这……是不是属于没脸没皮啊?”
却双满眼的潇洒:“我骄傲了吗?”
褚春申哑口无言,开始转移话题:“没想到,你竟然是志愿捐献者。”
“我怎么听你这话,阴阳怪气的?”
他突然发现自己嘴变笨了:“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别误会……”
她眼波流转:“我要是非得较真呢?”
“呃,你高兴就好!”
却双无话可说,她算领教到了什么是一句话把天儿聊死。
“哎,你来医院不是看望朋友吗,还不去?”
褚春申装作听不懂逐客令:“我算错时间了,这个点儿人估计没空。”
“那你就赖我这儿呗?”
他点头:“好主意!”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斗着嘴,也不知过了多久,却双艰难地挪挪身子,长时间保持同种姿势使她腰酸背痛。
“我说,能不能让护士帮我倒杯水?”
褚春申没说话,起身去了外面,不多时端着水杯进来。她想去接,可两条胳膊都被针管束缚到动弹不得。
粗砺的手将杯子送到嘴边,那一刻,却双感觉自己的心跳声格外明显。她睫盼低垂,没来由地胆怯起来,双目盯着杯子里下降的水位,心里却埋怨这水怎么也喝不完。
褚春申强按住一刻悸动的心,他第一次距离她这么近,近到连对方轻柔的呼吸都听得真切。他紧紧攥着杯子,手臂肌肉绷得挺直。
她终于忍不住直起脖子:“我不喝了!”
“再给你倒一杯?”
两人同时看着对方,不免有些尴尬。
却双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