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得多言，还不快去？」荣夷喝斥。

「禀主东，没有。」伙计垂丧气地摇摇。

「还是师父老到！」

「南林社吞并了夷社，你莫不是忘记了夷社的老巢可就是在江汉啊！既要谋鄂国之事，对于其国上下君臣之动向，你师父能一无所知么？」

「饭要一一地吃，事要一件一件地。大事未成前，不要把一切想得太顺当了。」

饶是鄂云见多识广，这会也不由得心里发，先向棠华施一礼，再举手作了个众揖，算是见过礼了。他目视一圈，似乎堂中并无余案，难这次行会是要公审自己？纵然心中忐忑，礼数还是要尽的，他躬再揖向棠华：「棠公亲参会，云不胜欣喜之至。不知公唤鄂云前来，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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猗恭这才回过神来：「诺！徒儿这便去棠氏盐社。」

也不一定。但至少是鄂世或鄂相一级的人才有这样的能力。」荣夷将长剑收鞘中：「鄂国悍然吞并偌大一个番国，得需要多少铜铁兵？战胜之后，奖赏有功将士，鄂氏宗室又得需要多少金铜鼎？打仗打仗，打的就是金，是铜，是铁，是消耗！看来鄂驭方也是勉力支撑啊！」

不好，一定是大事了！鄂云心掠过一不祥的乌云，但事关鄂国民生大计，他不得不去。来不及细想，他断然下令：「备轺车，我要去棠氏盐社！」

「快给我！」鄂云急急夺过铜，取下腰间的封刀划开泥封，旋开铜盖，里是一卷羊纸，展开看时，只有

棠华一挥手，早有仆役抬来一案，安置厅中。

这里因为靠近城西，运货方便，而成为列国盐商的聚集地。然与即墨的大盐社聚集的坊市不同，这里的盐商只收盐而不卖盐，因此也本没有开设门面的需要。每家只在屋前打一个国号的旗，为方便车，各家都没有门槛石阶，门便是一个大院，三面围房用来待客议价。每日里盐车与钱车川不息，只为保障本国的盐路畅通。

「着啊！」猗恭忽地把一切都想透彻了，拊掌赞：「师父，如此一来，只消将此金饼传示即墨各大盐社，大家将鄂云所支付的金饼拿一对，若真的全都掺假，那就着了。鄂氏在即墨的名声必将大坏，从此后不会有一家盐社给他们供货了。这便从货源上掐断了鄂国的盐路，以后整个鄂国的盐罐可就在师父掌控之中了。」

即墨城西一条幽长的巷，大苫盖得严严实实的盐车不停地，间或还有密封得十分实的铁辎车，多半是装运买盐饼金或刀币的钱车。

面对师父语重心长的教诲，猗恭觉自己轻狂失态，双颊微红低声拱手：「诺！是弟失态了。只是这饼金之事，师父如何得知的？」

主东鄂云不过三十刚的年纪，穿一件褐的麻布长袍，发整齐扎成一束搭在背后，颔下无须，装束并不似一般商人那般扎，却自有一世代贵胄的从容。

「怎么样？还没有盐车来吗？」一见到伙计，鄂云急切地问。每旬至少二十辆盐车发往鄂城，才能保证本国的基本用盐量。以前还只需十来车，可自打灭了番国，鄂国土地增了，人增了，这用盐量也噌噌地往上涨，自己只好加大在即墨的采购量。可今天看日昃，却从早到晚无一辆盐车院，派人上门去，都是一派推托之辞，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句话：「日落时分，棠氏盐氏，商会公议，请君移步！」

二人相对叹了叹气，吁声未尽，只听一声长呼：「主东——，有回信了，主东，棠氏有回音了——」派去棠氏打探消息的伙计举着一支泥封铜急急跑了回来。

轺车直府邸，鄂云下车正正衣冠，刚刚走正厅，便到一阵萧杀之气迎面扑来。素来少见的棠氏少东棠华破天荒地列席了这次盐社行会，主案下左右齐刷刷地约有二十余客案后，皆是即墨盐市上有有脸的大主东。现下这些人的目光一齐盯在鄂云上，个个目光沉郁，若有所思。

不过今日，与其他院比起来，位于巷中段的挂着「鄂」字旗的小院明显冷清了许多。一个年轻的伙计站在旗下张望了好久，确信不会有盐车来了，这才悻悻地回了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