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把念珠抠得死，气息急促，苍老的面庞皱成枯树，她光闪烁几次，终缓缓松了劲：“不是他们的，这事……是我的。”

“老太太，您为了救二叔二婶，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了？要揽下这罪责。”秦婠惊呼。

秦婠睁着澄澈的眸看她，：“二婶以毒伤我命，却还能好好留着府里，我只是不甘心罢了。”

“当初知这件事后，我确实怀疑过二房。就像我刚才说的，二叔二婶的动机最大，除了他们外，府内没有人如此迫切地需要用钱到要把田契买掉了。后来我去查了二房的银两支，算了算时间，二婶还钱家的银两，是在我把公中银两送过去之后，她用芳龄的嫁妆银去还上钱家的银两，所以后来才闹二房给芳龄采买的嫁妆都是廉价次品。芳龄闹到她母亲那里，二婶也是妙人，竟给她写了张万两银的借据压箱银，那日抬去杜家的箱笼里，装的都是石而已。所以她这笔银钱，不是自田契之上。

“你就这么想置二房于死地？忘了我先前同你说过的话？”她气得哆嗦。

“你！”老太太气得说不话来，二房被拿住的错实在太多，纵不是他们的，可这一桩桩一件件也委实太巧，落在秦婠手上，都是可以利用的把柄。

秦婠没有否认，要老太太这块顽石开，直接问是问不结果的，她可下了一番苦功。

老太太却挥手：“是我的。印信是我让许嬷嬷取去的，找的是柳街的牙人丁勇代办。”

“没忘。人皆有私心，为小家谋私利并不奇怪，秦婠也一样，最希望的是侯爷好，大房好，但秦婠不会为一己私利罔顾他人命，犯下弥天大错。老太太的想法虽好，却在粉饰太平。已腐朽，勉合力不过让树朽得更快。想保得百年家业，少不得要有壮士断腕的魄力，您说对不对？”秦婠，像是笃定二房必输，扬起得意的笑来，不再如先前平静。

老太太嚯地从榻上站起，许嬷嬷慌忙过来扶住她。

“秦婠！你使计骗我？你早就知是我的了？”

有要事相禀。”老太太下怒气，让她来。许嬷嬷快步走到老太太边，附耳轻言。老太太的盛怒间顿时显惊愕，待到许嬷嬷回完话，她也不待人离开，便盯秦婠：“是你的？”

没错，她把沈家宗族各枝德望重的长辈们都请了过来，其中年纪最大的，和太公一个辈分，如今已都聚到侯府厅里。若是坐实二房的罪名，到时候宗族里闹起来，先不说有脸没脸，二房是肯定保不住了。

“老太太！”许嬷嬷一声惊呼，沈老太太却已颓然跌坐榻上。

沈老太太把念珠褪下，“啪”地扔回桌上，刚想开，忽然惊醒。

“老太太刚刚少说了一句话。侯府不是秦婠一个人的，那永业田却也不单是侯府的。那是天家授予曾祖的产业，曾祖去世之时曾言此田永不拆分，划为族产。虽田契在老太太手上收着，可那田庄却是族中公有。如今有人私卖，于情于理，都该请各位世叔世伯前来断个是非曲直。”秦婠略微欠。

秦婠轻轻松了气，也坐回榻上，轻：“那老太太为何要这事呢？”

已经很久没人能把她到这般田地了，沈老太太扬手就将案上的胆杯砸到地上，轻瓷迸裂之声如裂帛，扣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