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后，崔家父从门前匆匆路过，竟也收拾细跑路了。封隐苦笑，不知张将军能否凑得足够军士去守御潼关。靠征发坊市民多半是不成的，长安的这些人，早垮了，还不如晋坊市民可靠。至少人家还能联合起来击杀劫掠的昭义军卒，长安坊市民能什么？

又喝了小酒后，昏昏沉沉地睡了半日，至傍晚时分，外厅中又有哭声。仔细一听，却是自家从妹的。封隐无奈，穿好衣后来，：“早劝你等回鹿，今又哭哭啼啼的，有甚用？这长安城早晚要破，留在这里，怕不是被巢军掠去当了贼眷。”

“此事要，郎君当以之为重。”刘氏武人家，对这事情的颇，因此立刻说。

一路长叹着返回家中，封隐定定地坐了良久，随后才吩咐：“娘，这几日便收拾细，带孩儿们去河中吧。”

“糊涂！”封隐斥：“巢军在河南越是克制，长安后就越会放肆。秋毫无犯是别想了，劫掠财货、争抢女倒是极有可能。此事不用多言，明日你便回趟家，多的不用带，细收拾好了，弓、甲、刀随，去畿县避一避。就往——北边走。”

“郎君亦觉得长安不能留了？”刘氏追问。翁婆都在河中，本来是个好去，但前阵王重荣作，节帅李都不能制，兵四劫掠，如今却不敢去了。

“听闻黄巢有大志，兴许会秋毫无犯呢？”刘氏还是有些犹豫。她家世代从军，父兄皆为神策军牙校，一直住在这长安城里，如今能去哪里？

从妹但哭不答。刘氏无奈，叹了气，：“小姑夫不知从哪听来了消息，说观军容使田令孜言三川帅臣皆其心腹，劝圣人幸蜀，若随驾而去，定然飞黄腾达。然乏钱，苦无门路，田令孜假薛某见内妹颜，诱其献妻。”

“巢军六十万众，在关东四掠地，如今能去哪儿？不如让小姑跟着我们一起去畿县避避。”刘氏。

说完这个，封隐放下了一桩心事。世之中，能保得一家老小命，已是侥天之幸。这天下，谁天又有什么关系？今只愿阖家安全，别无他念。

“河中府？”刘氏惊讶：“王重荣刚刚作，怕是不太平静。”

“魏绲又什么了？”封隐坐下来问。

“巢众若来，长安必破，这里不能留。”封隐斩钉截铁地说：“先找个畿县避一下吧，越快越好。外舅、外姑那边也说一下，能走便走，勿要迟疑。神策营军士，娘你亦是知的，十个里有一个能战的就不错了，指望他们是不成的。”

不知不觉走到了军营附近，同袍见了也是一怔，不过没多说话，只是了，各自离去了。军营内哄哄的，因为传闻圣人发不赏赐了，很多人便哄抢军中财，四散而去。甚至还有人剥下衣甲、弓刀换钱逃命去的，也不知买这些的人想要甚，多半不是为了抵御巢众，而是为了劫掠坊市吧。

“胡闹！”封隐大怒：“明日便收拾，回刑州去。”

“郎君莫要吓唬小姑。”刘氏瞪了自家丈夫一，不过心里也是一颤。郎君这从妹，贵，长得容月貌的，还通文章，虽不如嫁给士家的另一位从妹可以指考学士的文章、律诗，但也非常不错了。巢军若来，两妹都有极大可能被掠去，唉，这世，妇人就是件事，与羊无异，被人掳来掳去的。公卿贵女又如何，怕是圣人嫔妃、宗室玉叶也保不住吧。

“也只能如此了。”封隐挥了挥手，不想再掺和这些破事，旋又：“明日某去见见李大夫。自晋回来后，终日闷闷不乐，而今事急，说不定还有重新起用之机。若能镇掌兵，便再好不过了。京西北八镇，近二十万兵，总要比神策营堪战。”

不知为什么，封隐下意识地就想往北边跑，或许在他潜意识里，那个地方更安全吧。

封隐伸手轻扶额，：“是某想差了。”

募贫人代行征，有人烂醉如泥醉生梦死，还有人在收拾细准备去畿县暂避，竟无一人愿前往潼关拒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