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下这些沙陀人，勿使其对监军不利。”邵树德咽了唾沫，转吩咐了一声，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鼻目虬髯，假沙陀而已！”卢怀忠吐了嘴里的一草，不屑。

“老卢就是怪话多，其实人很好。在丰州时，我和他闲谈世平定后的太平光景，他可听了，也未曾过什么伤害百姓之事。嗯，至少我底下没有。”邵树德朝宋乐笑了笑，。

邵树德仔细观察，发现这些已经完全汉化的沙陀百姓，确实有些不太一样。至少，他就从中看到几个长得还不错的“洋”。材挑、健，充满着一青的活力，长相与后世白人有七八分相似，就是上穿着汉人服饰，整画风比较违和。

八月二十，经历了三天血腥的剿杀斥候的战斗后，双方骑兵损失都很大，因此后两天较为平静。游奕使田星没再像之前那样，每天臭着个脸，手下人也没几个挂彩的，情况好转了很多。

“康氏，昭武九姓的胡人，应该是元和年间迁居过来的。”宋乐悄悄靠近了邵树德，低声说：“被沙陀吞并后，现在都是沙陀人了。”

“不要过分折辱百姓。我等乃朝廷王师，取了，就把他们赶到一边去吧，休要李国昌那等贼行径。”许是不放心，邵树德又吩咐。

“卢火长所言不差，昭武九姓之胡人，国朝初年便世居灵夏、代北，比沙陀来得早多了。惜无得力之人才，渐渐让沙陀压过一，慢慢吞并了。河东士民多讥笑其为‘假沙陀’，沙陀三里最得势的朱邪亦颇轻视之。”宋乐笑着介绍。

当然这是天德军上下结合当前战场形势分析的薛志勤的心理状态，事实如何还很难说。万一人家的任务就只有防御朔州呢？

沙陀，因为首领一直是朱邪氏，所以也被人称为朱邪。与萨葛、安庆这两个夹杂了大量昭武九姓胡人的族相比，朱邪比较“真”，族人也一直以朱邪氏的元从后裔自居。举个例，后唐年间，贵为藩镇节帅的沙陀人康福在府上设公务宴，招待来宾。其中有一位姓骆的小官，康福在听说他祖先是跟随后唐懿祖（朱邪执宜）从西域金山府来的后，肃然起敬，立刻对左右：“骆评事官则卑，门族甚，真沙陀也。”闻者窃笑不已。

这一天，天德军主力行到了一个叫衰草岭的地方。中陵在此拐了个弯，形成了一块土壤沃的微型三角洲。三角洲上有个村，大概有百余人家，除了少数几家外，基本都姓康，以地为主，兼且放牧一些羊匹。不算很富裕，但吃饱穿似乎还是可以的——河东已经很多年没遭受大规模的兵火了，民间生活确实比丰州太多。

“遵命！”当值的卢怀忠行了个军礼，应。

沙陀三落，朱邪与萨葛、安庆之间，终究不太一样！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声和则响清，形正则影直。邵队本就是君，宅心仁厚，边之人自然也一般无二了，大善。”宋乐捋了捋胡须，笑着走开了：“彼夺其民时，使不得耕耨以养其父母。父母冻饿，兄弟妻离散，彼陷溺其民，王往而征之，夫谁与王敌？故曰：‘仁者无敌。’”

仁者无敌，还是先活下来再说吧……

宋乐的话有些拗，邵树德听得不是很明白，不过“仁者无敌”四个字还是懂了。他苦笑了下，这在杀伐世可说不通啊。如今这个时代，行的是比别人更狠，比别人更无耻，比别人更无下限，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

“沙陀人？”看着那些扎着发髻，穿着汉服，着汉话的百姓，邵树德怎么也无法将他们与沙陀人联系起来。

这个“窃笑”的自然是在座的汉人了，在他们中，无论真沙陀还是假沙陀，都谈不上“门族甚”。不过昭武九姓胡人的“假沙陀”康福，就对真沙陀有毫不隐藏的羡慕，或者说是自卑，可见真假沙陀之间的隔阂还是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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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就是心善，在世里可不成。我听闻有些贼军，给新卒杀人练胆，还吃人……”卢怀忠嘟囔了两句，见邵树德脸不好，连忙闭上了嘴，一溜小跑着闪人忙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