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这当过他心腹的名，也是可笑。

皇帝下床，站直，向我躬行礼。他那几个太监女，一副痛心疾首，觉得他不该这样自降份，想拦他的表情。

我到现在，跟我说过会报答我回报我还我人情的人海了去了——魏弃之都还说过这话呢！谁真还我什么了？

好家伙，屈平是谁？这是拿我和哪个中京贵族比呢？

我摸着自己昨晚被魏弃之踢伤的地方，跟皇帝说：“陛下，是不是长在皇禁苑，没见过人与人真情挚意——他对我的情意？？？他对我的恨意吧！！！”

“那朕说明白，”皇帝说，“魏稷对您下不了狠手。本来朕也就那么随便一猜。昨天一试，没想到大将军对您情意比朕以为的还要更啊。”

……这孩说什么疯话呢。

我觉得……有疼……

“人家说将军您是乡野莽夫，狂傲蠢笨，不过有陷阵杀敌的孤勇。朕看他们错了，能从懵懵无知到通晓兵法谋略，治军带兵的本事，将军怎么会蠢笨呢？将军是像屈平一样，固守自己本真的天，不愿与浊俗同合污而已。”

我天真？我他娘的……我比你大十几岁好吗！

“把先生拖这污浊的沧浪，朕给先生在此一声歉了。”皇帝说，“先生说的不错，朕是随随便便叫您送死。自古争权夺位，都是这样险恶。朕只能和您立誓，若您能活下来，朕会报答您。”

我看向皇帝。

我觉得大昭段氏没救了，虽然本来就没什么救，只是死前的蹦哒，可现在蹦哒也蹦哒的不是地方。

“啊……这其中是有很多曲折，您看不懂也是正常。朕就说朕的看法：朕看魏稷舍不得杀您。”

我看看他周围随侍的成年人们。他们严肃地聆听着他们主人的话，都是一副认同的模样。

“戾太与昭义公主兄妹之情甚笃，当初昭义公主开罪于先帝，下嫁驸，戾太为公主一直求情，被禁足到公主嫁礼成。最后，戾太谋反，昭义公主阻拦，他还不是说杀就杀了？有情意，舍不得，野心面前，算个。”

“皇位面前，谁成阻碍，谁都可杀，”皇帝说，“朕也没有拿您去拦魏稷篡位的意思——真到那时候，谁拦都拦不住。在那之前，拦上一拦，把魏稷的势力压上一压，或许还能为自己搏得一丝息的机会。实话和您说，我与阿姊从没觉得能扳倒大将军。最好的情况不过是——我们熬死了他。”

“他是个随胡说八的人。”我说，“你们这些人，都是。我不信你们。”

也就是叫魏弃之顾忌时机不够成熟，一辈也没踏篡位那一步，一直止步于权臣之位。

“看呗。”皇帝说，“稷有次和我讲起，段仲瑜临终前有言，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为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毁了自己很重要的人。段仲瑜跟稷说，莫要学他。稷跟我说，段仲瑜是我二哥，这教训还是该叫我知，而不是叫他一个外人知。”

天真的心。”

“我对他没什么要。他只是心狭窄，一定要把得罪了他的人折磨一顿气才罢手。不是对我下不了手。”

皇帝的近侍们为我最后那个字皱了一下眉。

“我那时问稷有没有重要的人，稷说有。朕现在认定，将军就是那个人。”皇帝说。

不过……我以前只知魏弃之和长公主小皇帝过近乎，再之前和戾太似乎有过旧谊……我只以为是逢场作戏，演呢……怎么听着，比我以为的，关系更亲更近……

罢了！罢了！为难他们没意思！

讥讽的话就要说，可我看着皇帝那张小脸，想到皇帝和长公主，说好听是凤龙孙，说难听……总角小儿和弱质女……

皇帝边的人又一副很愤怒的样看着我。而皇帝……说起段仲瑜，让我突然发现他还真有戾太当年风范，听到什么话都不生气，还能笑来，显得好大度，好随和，好亲切。好像他很理解我似的。

“来日将军看着吧。”

我觉得是这样。你们段家是不是都这么个习惯，拿别人不当外人。

“呵。臣从大将军的人那听说，大将军想把臣剜割，断手断脚，拿拿油煎，把剥了扔坑里活埋。陛下猜错的话，陛下和之前的境况没什么差别，臣可是要在魏弃之手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我觉得我更容易很快就被魏弃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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