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随即，他面带忧，“皇上，太祖皇帝曾说，禄之家与庶民贵贱有等，趋事执役以奉上者，庶民之事。若贤人君既贵其，而复役其家，则君、野人无所分别，非劝士待贤之。自今百司见任官员之家，有田土者输租税外，悉免其徭役。”

还是那句话，这些人是维系大明朝的石，更是大明朝的血。

忽然，朱允熥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也涌阵阵豪气，“雍正能的，我就不了？”

“所谓千百年来的规矩，所谓什么特权，其实都是因为大家伙都在此中，不愿意去对付自己的事！”

一旦朱允熥这么，就等于是破坏了千百年来一直固的，传统儒家思想文化的土壤。

“那不是贵贱不分了吗？”

不单是大明，这历朝历代的顽疾，其实也是王朝兴衰的灵丹妙药。

“若官绅一当差，则无论官民，乡绅读书人，都要给国家服役！”

往大了说是失去了维系国家运转的基石。

可是....

“哦？”朱允熥大为意外，“你仔细说说！”

“为的就是被国家有待，被君王待之人一等！”

其实想想也颇为不可思议，老爷最是厌恶这些人，也最防着这些人，也被他们私下骂得是暴君。但却依旧对这些人皇恩浩，是不是有些让人想不通？

“朕知你们说的都有理，也都对！”朱允熥缓缓开，“更知它难，它若不难，朕也不找你们来商量！”

“一纳粮，都要缴税都要粮！那，读书还有什么意思？当官还有什么意思？”

“俗话说，学成武艺，卖与帝王家！”暴昭继续说，“皇上，读书人官为的什么？”说着，他环视一周，“臣说句不好听的大实话，读书官当乡绅当吏员，为的就是和民，和百姓区分开来！”

“如今难就难在，谁愿意挑拨了窗纸，谁愿意被万夫所指！”

多说一句，大清王朝传至宗时，废除了世宗的新政，其实废除的就是官绅一纳粮一当差，而摊丁亩则是一直沿用。

“当日李善长胡惟庸案，牵连官员六万余人，大明朝缺人官了吗？”

再往后说，数百年后，满清王朝镇压太平军的曾国藩，李鸿章等人，也都是这个阶级。

尚书张紞沉思片刻，“吏治！”

作为平常人可能想不通，但作为皇帝朱允熥早就相通了。

大明朝有待官绅阶级读书人，其实就是从老爷开始。

这么，等于搬石砸了自己的脚！

“最大的难，在于人！”韩克忠朗声，“皇上的新政，伤害的是天下读书人和官绅的利益。可推行这样新政的人，也必须是读书人的官员！”

他的话，一没错，而且他还留了余地。

往小了说是官绅之愤。

“朕知你们都是好意！”朱允熥了下手中的桃壳屑，把手指中的桃仁渣倒中，笑，“咱们先说说好！”

辛彦德起，“民心！”

吏尚书侯庸张，“土地兼并！”

想想原时空，明清替之时多少乡绅自己募兵抵抗李自成，抵抗满清。

说着，韩克忠冷笑一声，“至于什么天下哗然，群情激愤，什么万人痛骂。臣说句大不敬的话，当年太祖皇帝血洗天下读书人的时，谁敢说个不字？”

廉政院尚书暴昭则是大笑，“好不胜枚举！”

韩克忠闷声开，“正如诸位大人所说，难多！但也如诸位所说，好更多！”说着，看向朱允熥，“但臣以为，此政最大的难，并不在于诸位大人所说的利害关系！也不涉及什么君臣纲常，涉及不稳的说法。”

南书房大学士解缙跟着叹气，“国库财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