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他是因为母亲病亡有些伤心所以决定出去闯荡一番,见见世面。
因为徐雷自己知道,如果他继续呆在京海,他一定会忍不住去宰了白江波,然后抱着那个坏女人从天台跳下去。
就算是死,他们一家三口也要死在一起!
那天徐雷从父亲的仓库里找出了一把开刃的大砍刀,仔细包装之后背在背上,想像自己是武侠电视剧里独身入敌营的张无忌。可他骑着自行车,经过了京海第二医院的门口,想起他爹被徐江打成植物人的母亲,心里有了一丝动摇。
坐在病床前,徐雷自顾自地讲起了他的心事。
他早听说陈泰的养女书婷是有名的烂裤裆,不知和多少道上人不清不楚,却还是对她一见钟情了。白金瀚多少环肥燕瘦,俊男靓女,在徐雷眼里就是一个个肉玩具,无非是尺寸型号不同,站一排排都是些木头桩子。可那天他就是在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里一眼就认出了婷子。
几十个美女的林林总总的红唇里,只有她的颜色最合宜。
至浓如血珠,至淡如风声。
她挑眉一笑,徐雷连骨头都酥烂了。
也就是一瞬间,徐雷开始理解即使被徐江打到瘫痪成植物人,母亲也不离开徐江,那就是一眼万年,无论肉身还是灵魂。
她说徐雷最好的地方就在于血气方刚,所以她教他用气枪打猎。看着猎物血流如注而失去气息,婷子的眼里会盛满了水一样波澜的笑意,那时候用徐雷就觉得自己就是那只奄奄一息的麂子,心甘情愿地死在她微笑的眉眼里。
可她终究是野的,和徐雷能好,也和别的男人好。
甚至她很坦荡地告诉徐雷,养父让她嫁给比她大很多的白江波,可以平衡京海的生意,也可以给她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父亲。徐雷问过她,孩子是谁的。陈书婷说不知道,她的男人太多了,不能再流产了。她也明确说了,不喜欢徐雷,就此了断。
徐雷是恨她的,恨她怎么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对待他独一无二的爱情。
可他竟然觉得她肚子里一定是他的孩子,是陈泰不愿意让他父亲做大,婷子才不能说的。徐雷想如果是这样,徐江那样倨傲的父亲,不一定会为他和陈白斗上一斗,他们会和解,但一定有人祭旗……只会是书婷,他们这些臭男人要惩罚她的水性杨花破坏了大局。
那不如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
他和病床上的母亲交代完,就想走,辅一转身,植物人母亲竟然拉住了他的衣角。干瘦如枯枝一样的母亲用尽了一生全部的气力,四十多岁就松弛而老迈的眼角垂下了一滴泪。
徐雷想,妈妈,你是不是也后悔了呢?
那个京海的女船长像是飞蛾扑火一样嫁给了来自北方的船夫,结果因为被他打得缠绵病榻与活死人无异。直到儿子也将成为为妒火而死的飞蛾,你才意识到情爱的虚妄吗?
他最终没有去行凶,在医院里握着母亲的手沉沉睡在了她膝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才发现母亲已经离开人世了。
那是真正的爱在挽留徐雷。
这份爱也让他在婷子结婚的那天坐船离开了京海。
只是他一直都没能真正忘却那段艳情。
住在香港逼仄的房间里,徐雷常常会想起和陈书婷取勃北打猎的那些日子,他们在逼仄的越野车里苟合,能做至硝烟的气味被荷尔蒙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