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升闻言觑了他一，长眉几乎拧成一条：“那小郎君真真是只相面便可知其不凡。恐怕日后连你这个元帅见了他，都得拱手相让哩。”

朱升双目微阖，回：“是，也不是。”

“元帅。”

这样的宴连摆了三日，每日孟开平醒后一睁，连一夜怎回的府都毫无印象。

“若非师杭，那黄小郎君待你可……”

孟开平听了，同朱升对视一，忍俊不禁：“说曹，曹就到。可见背后不该说人。”

他打哑谜，难得，孟开平这回听他说了个大概。

孟开平忆起从前，不禁：“这话，先生从前似也说过黄珏。”

而后过了一宿，众人皆醉得彻底。孟开平不愿多喝，但也被到第二日才转醒。

他请朱升在后院小坐，自个儿起去了前厅。刚从侧门迈，便见黄珏正盯着堂前“群山仰岱”的牌匾默然而立

朱升：“李大人也通周易，之所以多番提携他，并非只因同乡之谊，而是认定他命数极贵，前途不可估量。可他现下偏只是个小小主簿，升迁无望，心焦气躁之下不免疑李大人之论断，故而想求老夫一观。”

朱升板着脸，告诫他：“你与他都是一样的病。该是胜仗打得太多了，不知天地厚，早晚要吃个结结实实的败仗，好杀一杀你的骄狂。”

由是又歇了大半晌，第四日午后，朱升来访他。两人坐在亭里，谈及府司李大人，倒抖落一桩趣事。

孟开平听到这儿，觉几分不寻常的意味来，忍不住追问：“难李大人占的有误？”

孟开平自然不知。

这一趟要跟他回去的人不少，除却齐文忠，还有朱升一家。

“李善长边有个姓胡的主簿，曾求到老夫这里，请老夫帮他占一卦。”

“富贵虽已极，大厦顷时覆，师长亲族皆不顾。他一介文官，命里却牵着千万人的命，可知日后官运亨通，只差一步登峰造极矣，而这一步……唉，早知如此，老夫又岂敢托大招惹？”

朱升捋着长髯，悠悠：“他手实在阔绰，老夫浅，便破了例——你可知占什么来了？”

孟开平并不拿黄珏当威胁，他与师杭不同，师杭信这老的话，他只相信将来是自己搏来的。

于是他哈哈大笑：“就算黄珏生来比我命好，可凡事没有求全得全，仅这一条压过他，我亦可瞑目矣！”

那些琐碎事暂且翻篇。他面见了两回平章，将年后的军务章程大致敲定，其余便只等上元宴后回到徽州了。

“黄将军来了。”

朱升继续：“老夫惜命，当日只匆匆解了卦，并没敢收他的银两。那卦，堪称目惊心啊。”

无论是元廷还是义军，各路人都是要过完这个年的。过罢，大家也就散去各地驻防了。

“让什么？让路行，至于师杭，我可是不会相让的。”

朱老爷岁数大了，长久待在应天，总觉得心里不畅快。平章允他先回乡养着，总归石门离应天并不远，但有使令，不过几日功夫便到了。

闲时，孟开平同朱升几乎成了忘年，天南地北侃个没完。十五日一早，众人齐聚元帅府度上元，其中诸多玩乐不胜枚举。莫说投壶蹴鞠，就连针续麻、拆白字这样老掉牙的乐都被拿来玩了上百局。

霎时，袁复来报，打断了他二人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