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师杭微微一笑。

近来，冯胜他们常在背地里笑话，说孟开平原来好这，也不想想日后生下的儿他喊老还是贼。

云眉一皱。

“将军，我说这些话，不为元廷，不为我爹爹，更不为我自己。我只怕徽州城的百姓在遭受烧杀抢掠后，还要被旁人利用，再遭屠戮。”

容夫人。

闺阁女本该谨小慎微，可她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专于女红、足不的女人，通的气质反倒有几分像……

好大胆的话，于蝉已然听呆了，本顾不上阻拦她。

此言一，屋内气氛霎时凝滞。于娘最先阻拦：“筠娘！万万不可！”

云怔住了，面黑如铁。

倒是云反应极快，他腾地一下站起，大手捞起一旁的墨黑披风丢给师杭：“来人！取我的手符，吩咐王大人快去城外大营调人来，严守城门！快去！”

“再者，若我没料错，年节下您本该径直北上面见平章。太平府离应天极近，您却偏偏绕路向南至此……”

“若我说，此刻要借将军手下一百兵士府，将军借否？”

她隐约猜到了她的来意，却不得不竭力护她周全。

他主动请命来徽州打这场极难打的仗，关了三日城门严防死守，又将总府翻了个底朝天，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众人只当他为的是官厚禄，压没料到他其实另有所图。

“你要兵士甚？”云的面冷下来，“廷徽往日便是这般骄纵你的么？你可看清楚了，我并非你府中家丁，由不得你随意差遣。”

今年应天的岁宴上，各路长官独缺了他一个，这还是他封帅的一年，再没比这更羞人的蠢事了。

年关在即，旁人递了述职的文书后，都在回应天的路上了，唯独孟开平的文书被留中半月不发。最后，孟开平被勒令不得回返，只教胡将军替了他前往应天。

云原本还没那么忧心，可后来与曹元帅一合计，竟猛然发觉孟开平兴许早有预谋——

虑及孟开平的前程，云正训斥这女人一番，师杭又言：“我求将军，为的是城中百姓。孟元帅治城无方，喜庆祥和之时一味施暴弹压，更遑论日后长治久安？”

要女人，贪，也该分得清敌我。应天那群混小的混账事再多，论总，都不如孟开平此番一鸣惊人。

他从前曾听闻过师伯彦的大名，也晓得他夫人门，但他不知这对夫妻居然教得一位脱世家贵女模之外的女儿。

，绝不会此等自毁前程之事。

门外守卫领命，立时便奔走开了。师杭见他如此通情理，暗松了气，可转念一想，又急切补充：“将军，还有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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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既已占，总不该如扬州一般，最终只余枯骨荒城。争来夺去，徒然而已。将军也是有家室亲眷的，我信您，必不忍作上观。”

早晚要栽跟。

说到这儿，师杭顿了顿，鼓足勇气继续：“您对平章不敢有瞒，那么，倘若他得知今日徽州又了，是否会重罚孟元帅，您以为如何呢？”

孟开平这臭小仗着平章无暇收拾他，更不屑为一介女伤及情义，在徽州胡作非为。殊不知，平章心细如发，已默默记下了这一笔。

师杭向来是个遇则的，她脚下站的是自家府邸，面前还有于蝉帮衬，凭空生一气：“小女无才亦无德，相较旁人，多的只是些许胆量罢了。”

话虽难听，理却是这个理。他都到一路元帅了，要什么得不到？非得要个异心的枕边人。

“……将军谬赞了，小女是落难之人，又怎敢张狂行事？合该时时皆为忌惮才对。”

“外言四起，必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元帅一早便着重甲府，我料想，他是要在今日以杀止杀，焉知有心之人是否会趁逞凶、借杀起事？”

云一听，重新打量了她一番，颇有兴味：“哦？那在下倒想见识一番，姑娘胆几何。”

此番他简装轻骑而来，只为与孟开平一会，匆忙得很，手里拢共也就带了百余人。她张就要借走大半，此举的确胆大包天。

云抬手，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从容不迫：“小丫，你能想到的，廷徽也能。”

他是个聪明人，可他却比你自负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