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很快就会到了。”谢远南说，先前的张不安已经消失，她锐地意识到了这场对话的主动权已经握到了她手里，“陛下驾崩且无……朝中恐怕有的忙了吧？我们要好最坏的打算了。”

“我有一个想法。”谢远南说，“颢州缴粮税，皆经由刺史府，那里肯定有粮，而你有军队。”

死后的牌位却是谢迁贯了明林的衔，谢远南觉得这样的反转有些讽刺得好笑，只是她笑不来。

越接近镇西军的驻扎地，聚集起来的百姓越多，朝廷给士兵发粮饷，在营中无用，就给了贫苦百姓冒险生意挣钱的机会。

不过詹臻的反应有奇怪。

也许我就要一去不回了，她心中默念，母亲是大都督之女，父亲是大都督，你们会保佑我吗？

詹臻还是为自己辩解了一下：“朝廷发的粮饷，总是有些……不够及时，数目也不足。”

“我在羽都时，也参加过庆功宴。”她愣愣地说。

“从前父亲兄长都是从校尉起的，”谢远南据理力争，“我虽不算通武艺，也不至于拖后，还请大都督给我一个机会！”

正规军剿匪理来说是很轻松的，不过詹臻对于他的军队的战斗力依然心里没底，在他成为大都督之前镇西军数次被谢彦休打得节节败退，而他掌军权的这几年虽不算荒废，毕竟没有过实战，发现自己不用和从前的少将军产生冲突的士兵潜意识里总是有侥幸的，而战争中所有的负面影响都是要付命的代价的。

谢迁在时，谁敢让国不痛快呢。

詹臻了言又止的神情，面对谢远南定的神，他最终败下阵来：“镇西军……早已不是曾经的镇西军了……我们大约五年未曾与西树一战……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詹臻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这下震惊的人变成他了。“你疯了吗？”他说，“这、这可是……谋逆！我此前行事虽有些……但万万不可这样的事！”

军营的气氛还算轻松，谢远南被直接请了去。

她拜了拜母亲和父亲。

而他过世后的苛刻……也许对军队开销有人已不满许久吧。

谢远南觉得自己受到的冲击已经足够了。

不同于百姓相传的猜测，他知得更多，看到谢远南那一刻就意识到她是谢家唯一的血脉了。

谢彦休失踪有一段时间了，而西树足够德望重的贵族都被他杀了个净，无人能服众统筹全局，原本被压制的军队很快就会分裂——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只会满足于自相残杀，这些曾经很有战斗力的正规军会分散成零碎的小队到烧杀劫掠，会演变成难以察觉的山贼匪类四窜，他们会试图青鸾找一条生路。

谢远南觉得他对士兵来说应该是个好都督，她又想到了谢迁，他手下的镇西军战斗力毋庸置疑，他本人也没有尚到变卖家产补贴军队……她几乎要把这个问题吐来了，然后意识到这是个蠢问题。

“若真没有粮草辎重，大都督要看着将士们溃败吗？”谢远南并未被他吓到，她看着詹臻的睛，神没有任何玩笑的痕迹。

向故索要官职不是什么稀罕事，谢远南没有直接拿手上的虎符。

比起虚无缥缈的荣誉，士兵们更在意质，朝廷会发放足够激励他们的赏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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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次用了“我们”，詹臻并没有在意这个细微的变化，在他的心中早就认为谢远南与他是同一立场的了。他只是扭看向大都督营中挂着的幅地图，从前他的目光总是更多地落在西面，而如今——

若是祖宗泉下有知，父亲何以战死沙场还背上污名呢。

“来看看地图吧。”他对谢远南说，“你有什么想法吗？”

她听见了寂寞的风声，觉得自己的行为也有些可笑。

“校尉？呃、你亲临战场，有些危险……”

“……还、还未到那样的情形……”他挣扎。

谢远南为詹臻话中的信息到震惊，在她的记忆里，过去几年里青鸾与西树依然不断，虽无大的战绩，皇帝多次下旨褒奖镇西军的功劳。

詹臻看看屋又看看周围：“那个……这是官场上……常有的事吧……”

尤其是詹臻着一张老实忠厚的脸说这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