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哑无言。

伊万抬看了看王耀，紫睛的。

伊万叹气，抬望着王耀：“其实我是舍不得你。”

“……”

王耀抱着胳膊，逐一数落伊万，就好像妻差回来发现丈夫把家里搞得一团糟。

“呀，小耀，回来啊？有一段时间没见你，回娘家去探亲了？万涅奇卡铁定想你了，这傻小。”

“咪呀！”

两人一上一下地站在窄窄的楼里，伊万扶着绿油漆剥落的栏杆，低看着怔怔站在楼拐角的耀，光透过绿油油的爬山虎，照在王耀的肩膀上，尘埃在光线中浮游，那个人琥珀的瞳中倒映着伊万苦涩的笑容。

“耀，耀！别扔！”

“……”

“其实我早就可以搬这座苏联老楼，我买了一座新房。”

“因为……那是你以前的梳。当初离婚时你嫌它断了所以没带走……我要是扔了它，我就没有多少你的东西了。”

他决定直接把这傻熊的破睡衣悄悄给扔了，等下午他陪伊万去一趟商场，重新买新的。

“请您笑话我吧，把自己得像个恋旧的老爷爷似的，这也舍不得扔，那也舍不得扔，其实……”

“好吧我就不计较你留着破筷的事了，我再问你，浴室的那把梳都断了，你嘛不扔？难莫斯科大学的工资没发让布拉金斯基教授买一把新的梳吗？”

王耀急忙让开路，腼腆地向邻居颔首致意。老人家忘了他和伊万已经离婚了，还以为他们夫妻俩仍住在一起。“请让我来。”伊万帮老拎起菜篮，扶着老人

个新闹钟。

“真是……我算是知这家伙的衣服是怎么破的了。”

五年前两人离了婚，耀提着行李箱搬了两人的家，他好不容易走到这个楼梯拐角，又想起两人刚结婚时多么开心地搬新家……当时他就站在这里，透过爬山虎望着楼下的院，一个人静静地掉泪。

王耀至今记得，泪在嘴里苦涩的味。

王耀无语，他都还没说自己要扔什么呢，转就看到台上晒着伊万的睡衣，竟然还是十年前那。

“……”

两人正情绪复杂地沉默着，一位老提着菜篮，慢慢悠悠地拉着扶手往上爬楼梯，见到两个小年轻邻居就顺便打招呼：

等伊万了丰盛的早饭抬到餐厅，王耀已经拎着两大包不要的旧衣服去了。伊万急了，急忙追着下楼：

伊万委屈：“可是……那几双袜是小熊和小猫图案的，我已经把破好了。我不想把小熊扔掉。”

王耀的心一，赶换一个话题：

“那我再问你，家里的筷断了一双，你怎么又用胶给人家粘好了继续用呢？筷很贵吗？不能再买一双吗？再说了，我不在，你自己又本不用筷，你留着人家是要节能减排还是要啥？”

伊万小声抗议：“那是你以前的专属筷……我们在广东玩的时候买的。”

小黑猫以为王耀是拿着睡衣在和它玩，起来就是一爪，撕拉一声，伊万的旧睡衣又被扯开一条。王耀张了张嘴，看着手中晃晃悠悠的布条，又看看不断起来挠布条的小黑猫，只能一声叹息：

“不许扔！我都修好了，还能用呢！”

“啊……啊是的，祝您健康！”

伊万摇摇，仿佛是嘲讽自己般又笑了笑：“可是等搬家公司都联系好了，我又后悔了……我不想搬去，不想离开这里。耀，这是我们的一个家……如果我搬走了，我就再也没有可以想念你的地方了。毕竟我们离了婚，你离开了我，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

伊万嗷得一声，上又补充：“你要扔什么东西？王耀，我邀请你来家里客，可不是请你来扔我的东西的！”

王耀别过去，笨拙地逃避那让他心脏生疼的灼目光……其实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晚了，我已经扔了，”两人在楼梯间相遇，王耀耸耸肩，“我说你……我只是离开了5年，为什么家里就堆了那么多破烂？伊万·布拉金斯基，你那几双旧袜，每一双都破了，你不扔你留着它啥呢？是票砸手里了，还是古董能保值呢？你一个大学教授，每天衣冠楚楚地去上课，你学生知你面的鞋里穿着破了的小熊袜吗？”

“老天爷，这都……”王耀叹气，来到台，把伊万的睡衣收下来看了看，睡衣两个胳膊肘的地方都破了，伊万自己用小熊布贴给上了，“不是，这都破了啊，这衣服……！咱家又不是买不起！啊……伊万·布拉金斯基，会不会过日啊？怎么把自己过得这么……这么磕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