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就里，看向衔玉。

尚不知内情如何，但我猜，此事后来被为内阁辅臣的张伯远知了，几名本就心存不轨的官员一合计，便想了个恶毒的法。

事情的脉络，差不多明晰了。

这些人不看到云卿登基，而云卿兵权在握，他们无力阻拦，于是计划将幼龙擒获，锁于城中。

“有一渠，就在发病的两坊旁边，是么？”

既然病因查不，状况奇诡，刚好继续归因为天降之罪，顺势再推到云卿上，她弃位。

常余策一怔。“确实是。”

我也看着他，一下笑了声。

云卿有些困惑。“有灵，你的意思是？”

常余策被我问得有些糊涂。“这些事都由工主持安排，我也不清楚，但我看过手下暗卫的通报，此次修缮，该是先清理内城三渠，然后修缮各坊房屋。”

京城的人看到龙，自然会想到，是女要称帝，惊了龙脉，招来天罚，由此再要把云卿拉下，就顺理成章了。

只是他们捉捕幼龙时，重伤了龙，幼龙自渠下暗逃应顺坊井，又逃到来月坊井，才被抓住。

他认得这么快，云卿也没料到。她沉默着看了张伯远一阵。

“伯远，为何如此？”她问。

张伯远只好把幼龙埋在自家宅院中，反正他位权重，很难被人发现。

枝把龙的尸给他看，沉声问。

“想不到啊……”云卿叹，“为了阻我登位，你们居然到如此地步……”

我叹了气。

我以为他会继续狡辩，比如自己也不知这尸怎么来的、定是有人陷害之类，但他看着看着，突然跪下了。

张伯远并不作答。“微臣知罪！”他又说，“但凭殿下责罚！”

龙寻心切，定会降临京城，如此恰好利用众人对龙的敬畏与传闻，苍天动怒的假象。

张伯远低着不说话。

“你等竟还指责我不顾惜黎民百姓！”云卿怒，“为一己私，陷全京城于火，究竟是谁罔顾百姓命！”

我把我的推测原原本本说完，又看看张伯远。“张大人，若我所说有半分错漏，还请大人指正。”

但幼龙玩闹，不慎游渠，顺着渠就了京城。

张伯远长叹一声，重重叩。“臣无言以对，”他说，“只求一死！”

“是。”

“微臣一时糊涂，铸下大错！”他贴在地上，声说，“此事乃微臣一人所为，府上家眷一概不知，还请殿下放过他们！”

京城外普济河里，一直有条龙栖息，平素极少现，与人间自也相安无事。

不过他们算漏了一，幼龙伤重，被擒捕后，没多久就死了。

……谁？

我转向常余策。“常大人，内城修缮，大致顺序是怎样？”

这一手的确有用，如若不是我娘亲在书里留下些许记载，帮我想到龙血一事，现今之时，只怕云卿只能遂了他们的意。

张伯远还是不说话。

“应顺坊，”常余策答，“姑娘去的是来月坊。”

至于龙血混井，使民众发病，倒在意料之外，却又误打误撞，为他们造势提供了另一便利。

“但是伯远，”她瞪视着张伯远，“你可有想过，龙已死，你该如何平息龙的怒火？我若弃掉皇位，你是得偿所愿，可京城现下的事端，又如何收拾？如果龙再度暴怒，屠戮城中民众，你有法对付它吗？”

此事过于离奇，常余策和衔玉他们，一时也瞠目结。

“你以为你死了，就没事了？”云卿，“方才我还在想，你抢着揽下所有罪责，是要替谁遮掩，如今我明白了，你如此行事，是为了你那岳丈！”

衔玉凑近我，小声说：“他岳丈，即是工尚书。”

“来月坊和应顺坊，先行大修的是哪一个？”

张伯远死死盯着九枝怀抱里的龙，面目苍白。

工修内城之际，有监理之人发现了它。

“一人所为？”我冷笑，“若说你府上家眷不知情，我信，但你一个人能到这些？不可能的。”

“那，最先现病人的，也是应顺坊，对吧？”

我看我娘亲的书里写，龙不分雌雄，纳天地灵气而受，这条龙，该就是在经年累月里，有了，某一日，便诞下了一枚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