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正明只好留下。

自己的表情，舒展眉，嘴角微扬，一抹温柔淡泊的笑意……

再然后孙若有了，他不得不娶了她。

对，他要去找她，找那个叫他满心悦的姑娘。

慕清晏翻看过父亲的手札，从年幼时的涂鸦到中年的笔录，里详细描绘了外面的广阔天地，日月山河，还有从各游记中摘来的风土人情。

可慕清晏知，父亲是有志向的。只不过，他的志向不在离教中。

到临终前，他都没有吐真相。他知儿心中的戾气已然很重了，他不愿再增加儿对这世间的仇恨。

“晏儿，父亲希望待你年老时回望此生，满心都是似锦繁，庆幸能来这世上走一遭。”

慕正明一直想离开瀚海山脉。

然后，孙若现了。

慕正明上的羁绊愈发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终于大亮，晨曦的光束透过破损的窗纸落在他上，慕清晏雾蒙蒙的心间忽的亮堂起来。他踉跄的起，向屋外走去。

“晏儿，别老是惦记着坏事，多想想这世上的好事。天地悠然，山川壮丽，去走一走看一看，你会开朗许多的。”

谁知，他不久就受到了毒害，半年后过世。

他从十四岁开始筹划，可是彼时仇长老苦苦哀求，他们与聂恒城一系斗的你死我活，渐落下风，倘若没了慕正明这个最有力的招牌，聂恒城立刻就能占据全优势。如此一来，忠于慕氏的人立刻会遭到大肆屠戮。

“晏儿，你若真过不去心这一关，父亲赞成你利索的置姓聂的，但不要让他们占据你心中太多地方，你要将心最好的位置留来。”

再再然后，仇长老也故去了。

于是，他带着儿隐居黄老峰不思斋。

慕清晏遮面恸哭，腔宛如破开一个，不断的往里盐般疼痛。

“留来什么？呵呵傻孩，留来给将来会遇到的好事啊。譬如，一位叫你满心悦的姑娘……”

“这是上好的虎骨，这是新取的熊胆，还有这些大山参，据说松开丝线就会跑。昨晚我给

他颓然坐倒，一手倒扣镜面，一手遮住自己的双，双肩微微抖动，因为哀戚而轻轻颤动——父亲！

慕正明虽然难过，但心知这是必然的结局。他在聂恒城的底下小心安排仇系弟的去路（例如游观月），正打算再度离去时，他遭遇暗袭……

他是父亲，必须为儿找一个舒适安稳的成长环境。

待到慕清晏十四岁，慕正明忽然兴起来，他生平一次到可以随时离去的轻松惬意。

仇长老不止一次痛骂过慕正明没有志向，懦弱绥敌。

彼时的慕清晏已然修为不俗，不论是独自留在瀚海山脉，还是跟着父亲去外面游历，慕正明知儿都游刃有余了。

无隅殿西侧的客房中，宋郁之正凭窗观日。

待五年后回来，他从破败肮脏的小黑屋中抱起了苍白无助的幼——慕正明知自己又没法走了。

慕清晏从没惋惜过曾祖父与祖父，他们的结局都是自己选的，不知有过多少良师益友对他们劝说过忠告过，他们都置若罔闻。

他并非天真无知的世家，他知瀚海山脉之外是什么光景，沿途不但不是一片坦途，更可能埋伏，暗中等待着狩猎慕家父。他自己可以山为伴饥一顿饱一顿，但一个孱弱惊惧的五岁孩童却承受不了颠沛离。

曾祖父明明在婚后渐生情意，却放任自己的傲慢冷漠去伤害妻，最后鳏居半生，有何可叹？祖父明明知教中敌环伺，主位不稳，依旧放任自己肆意妄为，最后被居心叵测的养兄弟玩于鼓掌之间，有何可惜？

“慕氏掌离教已经两百年了，每个慕氏弟从生下来就要苦修不怠，外抗北宸六派，内控桀骜众。够了，够了。”穹苍晴朗，漫天星，慕正明带着儿躺在屋上，畔有酒，有星空。

可是，慕正明何辜。

他转朝儿微笑时，面容清癯，湛然温柔，“不要被瀚海山脉困住，晏儿，不要被这里困住，去你想的事，走你想走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