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婢女横尸当场,从左肩至右腰划过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肚肠流出。孙若水吓的瘫软在地,几近失禁。
慕清晏将银月般的长剑放到桌上,蹲在孙若水面前,缓缓道:“别跟我扯母慈子孝那一套了,你我心里都清楚彼此是个什么东西。你根本不配做人母亲,我会容忍你,还会奉养你终老,不是因为你生了我,而是我答应过父亲。”
“所以,别逼的我毁诺杀人,我们神教,可不忌讳弑亲,听懂了么?”
孙若水惊恐的点点头。
慕清晏转头,“观月,你身上带乱魄针了么,给她扎几针。明日我们又要动手了,不能叫她坏事。”
游观月如蒙大赦,赶紧表示有有有,要是没有他可以连夜铁杵磨成针!
当夜,慕清晏做起了许久没做的梦。
五岁之前,他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大杂院里其他孩子都有爹有娘,就算爹娘死在外面的,也至少知道他们是谁,独他不知道,仿佛活在一片混沌中。偏偏他懂事的早,这种未知的迷茫让他无比惊惧。
没人与他说话,不能走出破屋一步,板硬的被褥,冰冷的四壁,饱一顿饥一顿,无论怎么叫喊都没人理睬。有时,他蹲看地缝中的蚂蚁,都觉得羡慕。
阳光明媚的日子,他从窗栅缝隙中伸出长满冻疮的小手,试图抓住一缕温暖。
然而,只是徒劳。
他在蒙昧中长到五岁,只会咿呀叫唤几个词,骨瘦如柴,苍白病弱,几乎不像个人。
“哎哟哟,真是作孽啊,这么养着还不如索性杀了呢。”偶尔经过的老妇总爱絮叨这话。
“老婆子快住嘴,这是我们能议论的事吗?”她丈夫低声呵斥,“到底是慕家的子孙,杀了难看,好好养着又怕将来成大患。这样养着最好,大了也是个废物!”
“唉,亲娘自己吃香喝辣,绫罗绸缎,儿子的死活连问都不问一句,真是狠心哟!”
“那女人本就狼心狗肺,不过仗着好看会骗男人罢了!”
五岁的慕清晏不懂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的记性一直很好。
他记得那是一个淅沥小雨的傍晚,天色青黑,水洼滴答,蓬乱的头发生了虱虫,咬的他又疼又痒,啃缺口的指甲一通乱挠,头皮处处血痂。
但小小瘦弱的孩童没哭,因为他知道不会有人在意。
这时,一个高高个子的男人推开破屋的门,温柔的将他抱进怀中。
男人细细看他,叫他‘晏儿’,摸着他瘦弱的手脚,满眼心疼。
从此,他有了父亲,也有了名字。
父亲为他洗澡,剃发,喂饭,用药汁给他擦揉每一处冻疮,教他说话写字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