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兴家也凑过脑袋去：“老祖的忌辰，太初观要是真的不来，那反而落下过错把柄了。这些年太初门掌门裘元峰风甚劲，江湖上什么事都要一手一脚，可了不得！”

“是我们在这世上活过，我们活的每一日都清明快活，俯仰无愧于心。宁家会陨灭，蔡家会陨灭，但‘我们’永远不会陨灭。”

樊兴家捧着杯：“……”求求你们别说了。

…的偏厅。

这次樊兴家早早留了心，将蔡昭他们三人安排在西偏厅靠窗的一张加长案几上，左面上首的案后是两位长寺小和尚，论辈分是蔡昭舅舅觉大师的师侄，右面下首是一位低不语的瘦弱小姑娘，名叫杨小兰，乃驷骐门掌门之女。为人甚是羞怯，连跟别人问好时都不敢抬。

所以，以后还是待常宁和气些罢。

三人由樊兴家引着再次布置一新的暮微后殿正厅。

睡饱之后的常宁尤其和善，居然还亲手给樊兴家倒了杯，樊兴家受若惊，差把喝鼻里去。要知这位苦大仇的常家遗孤自打上了万千山崖，就没给过师父之外的任何人好脸，活像人家欠了他十八张三大屋的房契然后拖着不肯过一样。

蔡昭的视线迅速在人群中找到爹娘，蔡平夫妇坐在广天门门主宋时俊的下首，夫妻二人俱是面无表情，毫无情的应付来来往往的武林同。

——蔡昭从回忆中惊醒，回看了一沉睡的常宁，轻轻移上槅门。

武安常氏崛起不过几十年，少年常昊生于二十岁上修行有成，行走江湖，逐渐成就一代大侠的名声，期间结识了蔡平殊以及一班或靠谱或不靠谱的兄弟，再随后与未婚妻成亲生。

“自然有。”樊兴家轻笑，“就是……”

“太初观这般行事，就无人议论么？”蔡昭轻声问。

“对，一切顺其自然。有记得你的人，就记得，没人记得了，就没人记得好了。要的不是这些。”

“你们俩都别说了，樊师兄既不是蚂蚱也不是蚂蚁，他是人！”蔡昭睡的有，一拍桌下了结论。

——前者和颜悦，后者人畜无害，至于戚凌波风驰等人，则被安排在东偏厅用餐，中间隔了一座人声鼎沸的正厅。别说发生‘误会’了，这边扯脖唱山歌那边都听不清。

蔡昭忍不住问：“樊师兄，明日就是祭典大仪了，大家都来齐了么？”

整座暮微都是中轴对称布局，每一座正殿正厅的两侧都附有东西两个偏殿偏厅。

“法空上人我知，人家师兄法海上人刚圆寂，他要留着度化念经才说要晚到一步的，可太初观怎么也要拖到明早才来？”蔡昭不解。

蔡昭睡醒时已近傍晚，樊兴家亲自过来叫他们去赴晚宴。

“——云柯兄弟。”广天门宋时俊大金刀坐在仅次首座的席位上，照例金冠满金绣，面却甚是不悦，“明日一早就是老祖忌辰大典了，太初观这会儿还不到，是不是说不过去啊。”

昏沉眠前她想到，好歹护着常宁到伤愈。人全家死光了，情乖戾古怪些也是情有可原的。换她自己，别说杀全家了，那年不知谁牵走了她预备过年腊的五她就恨不得大开杀戒了，足足三个月悲愤难言，见谁都像贼。

樊兴家想了想，答：“除了长寺住持法空上人和太初观panpan一行，其余都到了。”

第12章

蔡晗不睛了：“可是可是樊师兄也不是蚂蚱啊，因为因为……”

“常师兄，不是蚂蚱，锅上是蚂蚁。”着睛的蔡晗嘴。

蔡昭阖靠在圆的幼弟边，抱被假寐。

蔡小朋友茫然，这个逻辑似乎没有问题。

常家亦如此。

“那要的是什么呢？”

“樊师兄辛苦了，我们在这儿休息你却忙忙的像只锅上的蚂蚱片刻不得歇息……”短短一个下午，常宁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充满温和关切的絮叨，就是这个比喻有让人歪嘴。

”

隔间里屋的床榻上，原应沉睡不醒的人听着蔡昭的呼声，嘴角微微一翘。

无量寿佛，这下总是天下太平了罢。暂时放心的樊兴家长舒一气，拖了把方凳坐到一旁陪聊。

“那次我病倒了什么都不知。”蔡昭也压低声音，“若是来的最晚就派最大么，那他们索不来岂非派最最大了。”

“你一脚下去别说踩死蚂蚱了，踩都踩不着，因为蚂蚱会啊。”

因目睹过教残忍的手段，他提前一步将常家坞堡藏的密不透风，却不曾想，躲过了聂恒城的滔天势力，莫名其妙在十七年后惨遭灭门。

“自然是要显得派大。”常宁压低声音，“三年前你姑姑过世，武林群豪前去吊唁，家父说那回太初观都是最晚到的，那叫一个排场十足。”

常宁慈的摸摸小朋友的脑袋：“小晗乖，怎能说樊师兄是蚂蚁呢。你一脚下去随随便便能踩死几十只蚂蚁，可你踩的死樊师兄么？所以樊师兄绝不是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