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脑如此之快，但凡学为士，恐怕早已权倾朝野。”

随之游不知自己是没听清，还是他并没有再说了，后半句话就这样消失在空气中。她有些恼怒，这些读书人真真是天底下最喜让别人猜的人，有够烦人。

仲长狸有些惊愕地看过去，却见她岔开双，一只胳膊撑在上支着脸，一手“嚓啦”一声打开折扇大力扇着风，额前细碎黑发随风飘扬。

随之游十分讨厌这些弯弯绕绕，一旦分析起来只觉得不如脆全杀了快，厌烦至极。

于是她伸手过去，一把扯过他手中的折扇。

随之游抬起眉，问：“我说话不一直这样？还有什么叫如果是我？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话都是这般弯弯绕绕么？”

随之游更奇怪了，反问：“你怎么知，若是我读尽圣贤书就愿意为了天下奔走？又怎么知，即便我为天下奔走，陡然听见有人说不在乎这些东西不会觉得天真可呢？”

仲长狸便又只是笑了下，折扇又挡住了大半张脸，话音轻得仿佛被车外的寒风走了似的，“那你怎么会……”

仲长狸侧过脸来，言笑晏晏，却总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随之游：“你这么笑，仿佛之后便要将我杀人灭一样。”

不净，不过贪多贪少罢了。折给谁都一样，粉饰一番除去对手即可，何必因此就要自己手给圣上？如果是后者，只能说明，他所图甚大。

他薄抿了下，黑眸颤动了下，没忍住伸了一只手。

“你说话咋害有音呢？”随之游刻意用带音的话调笑他，又挤眉：“我当然会啊，毕竟我跟你说这话时，我也觉得我很天真可诶！试问哪个郎君听这话不会喜我这看似潦草落魄但实则天真烂漫的姑娘呢？”

仲长狸的笑意顿了下，黑眸幽了些，话音低了些，“你会么？你不会的，游。”

随之游利落收起折扇，握着扇敲了下他的手背，“先借我会儿，急什么，跟你说话真是弯绕得我气死了，都燥了。”

“嘶。”仲长狸闷哼了声，收了手，只是斜睨她

仲长狸笑：“我只是想过，若是你在如今我的境，大抵说话会比我如此弯绕。况且，我觉得你实在刚烈，你我境互换，不见得你会容忍这句不在乎天下的话。”

“你说得有理，我想想。”仲长狸用折扇敲了敲下，随后一打扇，用遮住大半张脸，只剩一双情带笑的眸，“胆不是，但是想的事是。”

“你这话说的，绝情难不是天生的么？”随之游嗤笑一声，“就像你现在这得要死的胆，难不成也是学的？”

仲长狸略微惊愕地扬起眉，“我倒也还没学会如此绝情。”

“真是难得听你这么说话。”仲长狸不知从哪儿找到了好笑的了，笑声清朗豪放，握着纸扇不断地扇着，肩膀都微微抖动起来。他又：“我以为我会怨憎或抱怨起来你这般只顾自己，但没有，倒是愈发觉得你如此可。但如果是你，大抵不会如此觉得的。”

随之游“啊？”了声，却没等到解答，便也不再问。她脑袋靠在车厢板上，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垂下了睫。

随之游：“照我说你们这些人就是读书读太多了，像我，大字不识几个，基本从未心过。天气不错，没有饿肚，脑里只琢磨着温饱有了得找个郎君亲亲小嘴。”

明君也好，昏君也罢，自古以来从未有过一片广厦。世人常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天下兴亡，百姓不过占史书寥寥几句，再苦亦掩藏在诸多英雄君臣的记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