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如晚对碎琼里却不那么陌生。

她看了曲不询两，仿佛是思忖他这么问的用意。

十年一弹指，她终要远行。

沈如晚一怔。

一个是几乎没什么修士的凡人大城，一个是修士三教九汇聚之地，八竿也打不着的关系。

沈如晚仿佛是能解他心意一般，又回过来，清淡眸光浅浅一望，角翘起，微微笑了那么一笑，有不易察觉的狡黠，“但你不会赖账的，是不是？”

“我记住了。”她轻声说，“你可别想赖账。”

碎琼里就在归墟附近。

沈如晚偏看他。

空旷郊野，在目之所及的最远端，天际一长光迎着明灿天光浩而来，划开漫天云雾。

曲不询忽而抬手，用力握她的手腕，瞳幽，了两气，声音低沉，“那你会赖账吗？”

曲不询望她底。

可惜，她既惆怅又不那么惆怅地想，他不是长孙寒，只是后者的泛泛之，所以无论有多少恩恩怨怨，都留在刀光剑影的过去，与现在无关。

“是啊。”他笑了笑，语气轻松，“我还差了你一面墙没刷，等回来的时候，一定给你刷上。”

他到了柳家说明情况，只隐去了朋友的名字，柳家大惊，心里本来就有鬼，打算对他动手，打斗时撞见七夜白开，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从蓬山首徒一夕之间变为堕叛徒，被追杀数千里，最后死在沈如晚剑下。

“沈前辈，师父，快啊，宝车要来了！”陈献和楚瑶光走在前面，回过来朝他们挥手。

“不好意思。”她说，“忘记你和他是狐朋狗友了。”

“舍不得了？”曲不询在后问她。

既是有意无意撩拨他，又偏偏翻脸不认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长孙寒就陨落在归墟下。

临邬城距离碎琼里路途遥远, 横跨六州。

曲不询笑了。

之前他告诉沈如晚自己追查七夜白是因为朋友被下想要报仇，只有一半是真的。

问他时理所应当，他反过来问她，竟立就成了开玩笑。

撞破柳家药人的事，还是因为童照辛把傀儡放去，误柳家，被柳家发现后误以为是探扣住了。童照辛不明就里，又修为低弱不善际，请他面说和，看能不能从柳家那里赎回傀儡。

他是真的睁睁看见七夜白在他面前盛开，但那人只是柳家扣留药人中的一个，和他并不认识。

沈如晚有好笑，本也没打算把旧日恩怨迁怒到他这个无关的人上，看他这不尴不尬的样，不知的还以为他才是长孙寒呢。

沈如晚斜睨他一，似笑非笑。

她转过，神淡淡，“没多久就要回来的，有什么舍不得？”

沈如晚收回目光。

“真有意思。”她忽而笑了一下，不无嘲，“是我离开蓬山，他没人可针对了，开始无差别攻击了？”

“那如果我赖账了，你不会来追杀我吧？”他仿佛在开玩笑，可又一瞬不瞬地凝视她，眸光。

可对上她若有似无的笑意，不知怎么又一顿，重重叹了气。

“你去过碎琼里吗？”她坐在宝车里, 忽然回过问曲不询。

浮云散后，长天如洗。

如此，童照辛事后只要一回想就能发觉不对劲，自然不会相信蓬山给的缉凶令，以他的格，和昔日同门决裂也是可能的。

目光相对，她眸清如秋，任他呼微，“没有人可以赖我的账。”

曲不询看她若无其事地转过，差给她气笑。

认真说来，他其实是替人挡灾了。

曲不询笑了两声，一伸手搭在她肩，轻轻推着她往外走，“往事不可追，不提了不提了。”

沈如晚若有所思。

她想到这里，忽然回过，朝后的沈氏坊凝望。

“咳，”他若无其事地打岔，“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沈如晚停下脚步。

曲不询气结。

她转过对着他，在曲不询错愕的目光里，抬起手，指尖轻轻搭在他下颚，微微用力，迫使他低下，朝她凑近了一。

“开个玩笑。”她云淡风轻地说，仿佛不经意地微微一用力，挣开他的手，“你要是真不想给我刷墙，我也不会求。”

往事都归过去，人生翻过一页又一页，终是新章。

曲不询无端有些尴尬。

刚来这里定居时，她以为自己不会走了。

第37章 疑是昔年窥宋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