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沈溯微抬， 目光雪亮， 但仿若看向虚空， 轻：“弟上， 尚有江山万民之仇。”

原来即便是个天生

那小儿的手很凉，手指白而细长，指有薄茧。是能一把扭断人脖颈的手，但碰他时，却轻得像一片羽，了微不可查的犹疑。

他每走一步，便在地上留下半个小小的血印，聚起的血印被沙地收。他却无声无息，仿佛一个去生机的玩偶，已无需再震慑。

“你想梳洗？”徐冰来会意，将他一松，“去吧。”

沈溯微被他牵着走，倒算乖顺。但也是不得不乖顺，因为徐冰来的神识已穿透他经脉，锁住他琵琶骨，将他重伤，“你甚是厉害啊，一双招看不见都能杀人。”

徐冰来心里一笑，将他一把摁下，复以冰封万，将整片溪涧封印。又摘一片树叶，在冰雪肃杀中，净手上血渍。

徐冰来边笑容淡了些：“你还记得这个。”

“好。”他，似只是要一个承诺，又抬，“只要你回来。我的命可以给你，我可为你驱驰。”

沈溯微问：“你会回来么？”

“会。但我不知何时，你要等。”

“今时不同往日，灵气稀薄，大多数弟苦修半生不过筑基。”徐冰来， “你十余年修到金丹后境，已经够快了。徐见素在你这个年纪时，还未结丹呢。你急什么？”

那小儿便在溪边脱下装，钗环尽卸，清澈的溪去脸上脂粉，亦带走指尖丝缕血迹。

沈溯微抬看着他。约莫是郁气疏散，他的瞳孔缩回原状，那竟是一双极为丽的睛：形如墨笔勾勒，尖端微微一挑；琉璃瞳孔，黑白分明。从不示人的匣中之玉，才能有如此净纯真的一双睛。

“那阖魇，杀的是，倒不算什么。你若再撒疯下去，多杀一人，就合该天诛地灭了。”

“好。”徐冰来摁住他发，将其沉溪，沈溯微忽然反手抓住他的手臂。

当年他将沈溯微从北商带， 那小儿着繁复装，梳倾髻，簪八支凤簪，苍白旖丽。走起路来，却猫儿似的，寂静无声。

徐冰来：“你给自己选了个好地方，葬此地，你愿意否？”

但那已经是小孩所有的最贵重的筹码，要押上去。

但走到一，他忽然停下，拉拽不动了。徐冰来见此绿树鸟鸣，溪涧叮咚，沈溯微正回，静默地望着潺潺。

他一双瞳黑圆，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仿佛了睛的纸人，裙染血渍，分外诡异。

教导他人，需耗费大心力。这样的时间力用于己，自己都不知升了几阶。

“天诛地灭”四字咬重，神识一抖，沈溯微便吐血来。

修士尚命贱，他的命又值几两？

徐冰来“呵”地一笑，“人生当世，哪有无牵无绊，就是太上长老不也挂念芊芊？只有神仙才斩断万缘。须知先人境界， 最不过化神境君， 尚无人飞升而去。你对自己就这般有信心？”

片刻， 他目光一转， 神识迸。沈溯微克制战意， 闭目没有反抗，叫他窥得自境界。

徐冰来心中一动：“怎么，怕了？”

“其他宗门尚有人一步金丹， 弟不算什么。”师尊认为他益太快， 竟和那日徐千屿所说相差无几， 都叫他慢来。沈溯微不明白何意， 敛目，“一定要慢下来才好么？慢了， 徒增牵绊。”

风拂黑发，小儿便那样看着他，了。

再回时，他只着雪白中衣，乌发披散，一张面孔苍白净，如风拂玉树，回了雪塑公。

沈溯微拒绝得脆， 也在徐冰来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