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表现得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其实内心却仍然只是一个小孩。有哪个成熟的大人会这
得不偿失的事?有哪个成熟的大人,在
了这样的壮举之后,却还会坦然承认自己的后悔?
“我护住了雒全城的百姓,却唯独丢掉了我的妻儿。钟嶙说我会后悔,我还真的很后悔——比起与妻儿两地分隔、害他们生死难卜,我当然更愿意带着他们逃走。”
在这里,他只是袁琴的属而已。
两人在山冈上停住了脚步。秋风猎猎,大旗招展,旗上一个“袁”字如龙腾凤舞。更往前看,是山岭绵延,平畴沃野,河蜿蜒而过,间杂着数座城池。
从重逢时起,顾拾便没有再问过他那位林夫人的事情;而袁琴直至今日,也未曾提起过阮寄。
“我早已知挣扎是无用的了。”顾拾笑
,“可不到最后一刻,我总还是不甘心啊,袁先生。”
“你知的。”袁琴
,“你知
他恨你。不过……毕竟权力就在
前了,谁会放弃不要?当初柳岑
城,万民
呼,还都以为这
世可以结束了呢。”
“什么意思?”袁琴皱眉。
两人默默地站了一会儿,顾拾被人叫走,片刻后回来时,手中多了一坛酒和两只小杯。
“那只是下下之策。”顾拾淡淡地,“若是可以,我只想带着阿寄逃走,再也不
这些事情的。”
袁琴的声音缓缓地低了下去,“若果然如此,或许我也早已在南方隐居了下来,带着……”
袁琴一怔。
“我……不知。”顾拾低声
。
“那你还应该谢钟屿了?”袁琴笑了笑,“如不是他一家
胆小怕死,让柳岑过了长江,你便早已灭了柳岑和钟嶙,皇位稳如金汤了。”
“可是有些事情,即使明知会后悔,也还是要去
的啊。”
袁琴看了一,“军中不可饮酒。”
袁琴抬手抚过旗杆,笑了笑,“你说柳岑为何要急着雒
?他若是先安心将北方踏遍,兴许我们今日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目光相撞;他又立刻低下了去。
袁琴在他对面揽着衣襟盘坐下来。顾拾笑着给他斟了一杯酒。
顾拾在草地上径自坐了下来,开酒坛
,抬起
朝他微笑:“袁先生,你说这么多,不就是劝我与你同心协力,攻下雒
?”
“当初我将虎符给你时,便已经下定了决心。”顾拾与他轻轻撞了一下酒杯,笑
,“如今这支队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
“投降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的。”袁琴却径自说了下去,“你用这一招救了雒的百姓,我很敬佩。可这一招,是救不了全天下的。”
“若是将这些人,”袁琴望向山陵间这一片整肃的营地,“都给你,你会不会带着他们去投降?”
顾拾没有说话。
袁琴攥了酒杯,犹疑地
:“我知你放心不下那边……但你一个人去……”
顾拾苦笑一下,“给我吗?我可不知如何统率三军。”
“袁先生,饮了这坛离别酒,我便先行一步,到雒去,与你里应外合。”
男人的笑容温净,逆着寒冷的日光,不沾惹一丝一毫的尘埃。袁琴忽然明白过来,
前的这个人,或许真的从来都不想要权力。
顾拾:“这是离别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