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答得好像十分轻松，笑容里甚至飞扬着模糊的快意。

阿雒窝在她的怀里，睡得倒是十分香甜，还不自觉地着。阿寄侧躺在床上看着孩的小脸，许久无法眠。

“我说错了吗？”她问。

“我不知……”张迎挠了挠，“我总觉得郎主不会跟柳岑通风报信，郎主明明是最讨厌柳岑的……但是，但是也没有说错。”张迎想了一会儿，“郎主他的确就是这样的人。”

阿寄转过，“张迎。”

顾拾“嗯”了一声，慢慢地站起来，“我去外边守着，你们好好睡一觉。”

阮寄也再看不他的表情了。从不曾与人说过一句重话的她，没有想到这些话要说其实也并不困难。他明知百姓陷战火，却仍要拖延时日，兵祸北引，甚至不惜通敌卖国——其实她从一开始就知他是这样的人，也从一开始就心疼着他是这样的人，他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都不会在乎，什么都可以舍弃。

惟其如此，她才更加痛苦，痛苦得恨不得自己死掉。

他的中也许只有她。

啦冒了来，刹那间耀映顾拾底微凉的光。

阿寄默默地笑了笑。

阮寄低下，长发拂过孩的脸，小阿雒咯咯地笑了起来，伸手去抓她的发丝。很久、很久之后，一滴珠落在了阿雒粉雕玉琢的小脸上，顺势到了他的嘴边。他伸了，顿时苦了脸，拉着母亲的衣襟哇哇地哭了起来。

火光亦渐渐地凉了，一片死寂的夜，秋的寒意悄无声息地蔓延过来。几个人局促在这间狭小的厨房里，明明都很靠近，却谁也觉不到谁。

顾拾等候了片刻，又缓缓地：“阿寄，你今日说的话，都没有错。阿寄，我的确是个很自

阿寄低下，屏住了呼。

喂了孩以后，阿寄便去收拾行李。他们从中逃来时本没有什么细，不过这多日下来，也攒了一些吃用，一应地拿布裹了。偶尔她抬望向窗外，见顾拾仍孤伶伶地站在荒草废墟之间，悬的冷月之下微风振振，她几次想唤他来歇息，最后却又退缩了。

张迎一愣，“哎？哎——好吧……”

他的中没有天下，没有国家，没有百姓。

阮寄别过去，呼了一气。“小十，那……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

顾拾轻轻一笑：“好啊。”

阮寄一字一顿、慢慢地：“柳岑毕竟，曾经救助过我和我娘……他本不坏，只是……只是逃亡在外，手握兵权，难免昏了去。小十，若到了……你赢下全局的时候，可不可以……留他一命？”

顾拾已走了这个小小的厨房。张迎也洗净了自己的手，过去搀扶阿寄，“，去房里睡吧。”

不知过了多久，顾拾终于隔着垂帘开了：“阿寄，你睡着了吗？”

帘外是顾拾的影。他在门徘徊不前，她低垂睑，只当不知。

顾拾看向她。

“啊，？”张迎看见她中微微闪烁的光，呆住。

张迎整个人缩在灶台后面，听着那边两人的动静，直到他再也受不了了，探一个来，笑着换个话茬：“那个……郎主，咱们明日去北边，可得收拾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