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屿一愣，一句“不是吗”卡在了嗓。

雒。

“我若要这样，当初为何还要费那么大力气收复徐州？”钟嶙愈说便愈是心浮气躁，面沉得可怕，目中冷酷的光，“我倒是想收手，有人却不肯让我收手！”

“生死的人是我，他们敢有什么微词？”钟嶙突然冷了声音，“大哥，家中一应事都给你了，尚书台若有弹我的奏疏，你不上呈便是。”

“那不就成了。”顾拾柔声，“等你生了孩，我们再从长计议。”

***

钟嶙冷冷地：“你以为是我故意放跑了柳岑？”

“你这样……怠慢，难免中朝中，会有微词……”

钟嶙顿了顿，“那是他自己昏了。”

她静了静，将他手中的碗推开，慢慢地坐起来一些。他一惊，连忙过来给她整理枕，她抬看着他：“你总是待在这边，也不见你接见大臣，也不见你批阅奏疏……”

钟嶙已披甲胄、腰佩长剑，行在重车上安置好了，正要门去。一大家的人都到门相送，长兄钟屿往前走了一步，：“老三，你当真不去同陛下辞行么？”

阿寄迟疑地：“好是好……”

“啪——”地一声，鞭重重地了下来，钟屿大惊后退，那鞭在背上，儿吃痛立刻往前奔去。钟嶙后的亲兵们当即也驾车跟随过去，在街衢间扬起一路沙尘。

，王师节节败退，刚从一支叛军手中收回不久的徐州顷刻又陷落在另一支叛军之手。

顾拾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旋而对她微微一笑，“我待在这边不好么？”

“老三。”见钟嶙挽好了将要踩镫而上，钟屿两步上前抓住了他的辔，“老三，你也要看看时机收手了……总不能真的，”他压低了声音，“总不能真的与柳岑两分天下吧？”

阿寄怀胎九月，算来临盆在即，御医嘱咐不可轻举妄动，顾拾索让她成日里躺在床上，连看书都不许，便缠着她跟自己说话。他还养来一个新的喜好：给她喂饭吃。

“我说……”阿寄转过去，“刚生的孩只能吃的。”

到了用膳的时候，他便一手捧着碗，一手执着勺，倾过去，伴以一声温柔的：“啊——”

饶是她品良善，也不由得怒目而视。

他站起，将碗筷收拾好，阿寄看着他的背影，躯滞重得难以动弹，心里仿佛压着一块大石无法息，“可是……柳岑打

钟嶙一边给儿着辔一边：“我已上书过陛下，即日便要征，耽搁不得了。”

阿寄低着咕哝了一句什么，他没有听清楚，更凑过去一些，脸几乎贴在她的脸上，声音绵绵地拂过她的耳朵：“你说什么？”

他却一脸无辜：“我这不是练习么，等以后孩来了，也这样喂。”

阿寄却不很兴，抿着等他笑完，但见他双眸弯弯，笑意盈盈，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钟屿苦笑了一下，“这一向皇后待产，陛下没日没夜地留守北，压都不看奏疏了。”

顾拾怔愣一下，旋而大笑起来。

钟屿在尚书台掌理枢机之位，所有臣民上书都要先经尚书台拆阅，再由尚书台筛选呈禁中。正如他所说的，顾拾成日成夜地耽留在章德殿中，已很久没有过朝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