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安乐公既已成年，总不能连人事都不晓得，叫人看了笑话去，还是朕不善待你。”

“在我们鲜卑，男人成年的夜晚，可还要找个女人来开荤的呢！”

……

阿寄闭了闭，终究没再给他难堪，而是低为他解开了衣带。秦贵人说得对，谁不喜这样的少年郎？会对她温柔地笑语，会蹭着她撒耍赖，会用世上最大的耐心一日日、一日日地等着她来……哪怕他任了一，孤独了一，心坏了一，但是，但是他只有她，她也只有他而已……

“阿寄，你是个好孩。你不像我……你一定，一定会好好的。”

秦贵人轻声：“没事的，阿寄，你不要怕……当初我被千夫所指的时候，我也同你差不多的年纪……不也这样过来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你承受不了的，阿寄。”她的话音定了定，微凉的夏夜里，像一轻柔的、刺心的针，“每每你以为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的时候，你只要闭着睛，等待时间过去。然后，你就会发现自己又熬过了一。”

顾拾凝视着她的表情——他从八岁就开始尝试着去读她的表情了——他没有说话。

阿寄拼命摇，泪仿佛是止不住的，在这理应喜的夜里，她只觉低至泥尘里的酸苦。秦贵人勉地笑了一笑：“是啊，谁不喜那样的少年郎？哪怕他任了一，孤独了一，心坏了一……因为喜他，所以才会哭吧？阿寄，你真是个好孩。”

只要他不说话，他们之间的空气就会静谧得可怕。

“顾氏就是太过心慈手，没有早早将这文弱的孩给溺毙了，才会亡了国啊！”

“我真喜你，阿寄。不我说什么，不我怎么对你，你都不会有怨言，也不会离开我……我真喜你啊。”

她走到他面前咫尺之地，却停下了，转不看他。他的双臂渐渐地僵了，笑容黯淡下去，将手掩饰地放到边咳嗽了两声，连空气都变成了苦涩的。

的吧？她如何能够以这样的份面对顾拾，她如何能够？！

阿寄茫然地看着帐中那袅袅的烛烟，仿佛还带着羞涩的嫣红。秦贵人给她的那一段雪白熟绢被她抓在掌心里，一分分地攥了，指甲里几乎裂血来。

帐帘被掀开了。小宦官扶着少年一酒气地来，而后又忙着去备沐浴的。阿寄起朝他走过去，顾拾看着她，微微地笑着，慢慢地张开了双臂。

他从来不是个笨嘴拙的人，可现在，他不知如何说话。

喜，简简单单的喜，却变成了这世上最难听的话。

秦贵人的声音这么温柔，就像她那个已很多年不曾见过的一样。阿寄捂着脸，很用力地克制住自己，她只恨自己不能说话……

秦贵人怔了一怔，媚的容颜上黯淡了片刻。然后她伸手去握住她的手，沉默了很久，才：“你……你喜安乐公，是不是？”

他过去以为她只是个低贱的哑人，他想这样一个人郑嵩总不至于舍不得送给自己，他便去争取了——奋力地争取了一

她原本是好好地藏在心底里的啊！为什么要把这些难以启齿的情都从泥尘里翻搅来，再加上重重叠叠羞辱的枷锁，把两个人都锁在方寸之地再不能动弹？

而现在他不知如何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