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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寄抿着，不敢与他对视。他从三岁以后就没读过书了，这文绉绉的诏旨他能听懂几分？

九年停滞的光

连忙站起来，却又一个，险些趔趄在门槛上。他低着团着袖，嵌了珠玉的锦履毫不在意地踏过院中脏兮兮的积雪，走到张持面前来，跪下，声音清脆：“臣拾在。”

顾拾怔住。那双睛里渐渐涌动起更沉的漩涡，却找不到，只有压抑着、压抑着，直到绝灭。

顾拾恍惚地抬起，“这是什么意思？”他下意识地看向张持后的阿寄，“我……臣，臣没有听懂……”

张持对顾拾这番表现很是满意，他还急着回复命，便对阿寄：“你看着他吃完饭，再将这院扫一扫——忒腌臜了！”

顾拾抬起手，手指与她过的一瞬，仿佛在冰冷地颤抖。

看到前朝小皇帝这样懵懂的表情，张持忍不住笑了，“就是说，安乐公到明年正月，便该加冠，加了冠之后，陛下就会给您请个师傅来，教您读书啦！”

“你在我和陛下之间来回周旋，累不累？每日从我这里离开后，你就要去一趟未央吧？”他，“看着我，守着我，让我既不要好好地活，也不能平白地死，这就是你的职责，对不对？可是，你总该累的吧？”

阿寄不解地抬看向他。他今日的话格外多，她原该发现不对劲的。

“朕以眇，奉承天地，仰先圣之德，思前朝之胤。安乐公以天下先，泰伯三让，可谓至德矣。今安乐公元服在即，当思圣化，以崇明德。元服加毕，当拜师授经，敕当朝宿儒，五日一筵，望安乐公明朕之拳拳，读经晓世，可以不诬于先人。——安乐公？”

顾拾：“我那时才三岁，你们都以为我一定记不住吧？可那三诏书，我却是可以背下来的。那时候我不懂，现在我懂了。”

“臣拾接旨。”他捧着圣旨，重重地叩下去。

“你累不累，阿寄？”

阿寄咬了咬牙，侧向张持请过圣旨，复在顾拾面前跪下，双手呈给了他。

阿寄垂下，将一碗清捧起来给他漱。

他说着说着，语速愈来愈快，笑容也愈加凄厉：“我每日里等着你，每日里骗着自己，可到来，你毕竟要站在里人的后，看着我的丑态！我，我最不想的就是……”

阿寄布菜的手抖了一下。

他忽然冷笑一声，清冽的面容上一双冷的眸，与张持面前的荏弱模样判若两人。

“我记得这句话，好像是自。”顾拾斜倚着门，那一卷圣旨帛书就在他手间抛来抛去，脸上仍是从容的调笑。片刻前在中贵人面前的那副瑟缩的苦楚模样已全然不见，“当年阮太傅带着我一字一句地斟酌禅位的诏书，里就用了泰伯的掌故。我们写啊写，一连写了三都不重样，当今陛下才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还哭着说，天意让他皇帝，他也没有法。”

“泰伯可谓至德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

他突然止住了不再说。因为激动，苍白的脸颊上竟尔泛起微红，双眸里涌动的浪像是直往阿寄的心上打来。她不知该怎么。她不知该还是摇，不知该前还是后退，不知该留下还是离开。

阿寄行了一礼，目送张持离去，然后关上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