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绍珩却笑得愈发亲切：“我信诚所至，金石为开。见不见我，全凭您作主，但我该有的礼数，一定要尽到。”

虞绍珩恭恭敬敬地欠了下，“伯父息怒，我这就告辞，令嫒……”

“嗬？”苏一樵见他如此油盐不，不由有些动气：“你试试看，你不得了这个门。”

苏一樵肃然：“我要说的话都说了，你不要再来，我也不会见你。”

虞绍珩恬然笑：“您能不许我门，还能不许我敲门吗？”

他这一问，倒叫苏一樵无话可说，许兰荪若是跟自己一般的想法，当初又怎么会娶走了自己的女儿？苏一樵平素讲究得是以理服人，此时被虞绍珩堪堪了回来，学者风度犹在，不好就此大发长辈脾气，只好冷笑：“你倒是很会说话。”

35、（三）

苏一樵不以为然地品着茶，“虞家侯府门，大概是不把这些长蜚短放在里，可是苏某的师友同侪都是升斗小民，苏家还要开着门过日，让人说三四的事，我们不敢，也不想。我也看来你敢到我家来见我，是有备而来，但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的。”

虞绍珩一副受教的神气，微笑着：“这件事您一时不能接受，我和黛华都理解。绍珩初次登门拜访，冒昧之还请伯父海涵。这幅文衡山的是我家中旧藏，请伯父赏鉴。”说着，就要将手中的卷轴放在苏一樵书案上。

“你不要提她！”苏一樵怒：“上从我家里去。”说着，一拂衣袖，背过去再不看他。

先生泉下有知，绝会不反对我来照顾她。至于不想的人怎么想——先生名士风度，您是他的好友，想必是十分了解的，您觉得他会在意吗？”

“你……”苏一樵霍然站起来：“无赖，去！”

“哎——”苏一樵连忙伸手一挡：“你不必枉费心机，你的东西我不会收，你可以走了。”

虞绍珩赧然一笑：“我说的话让您不兴，就是不会说。您和伯母的顾虑，晚辈都明白。您是顾虑令嫒的名誉，我承认这件事会给府上带来一些困扰，不过，这事云烟过，倏忽而散。我想，令嫒的终幸福比这无稽之谈无聊之事重要得多。”

虞绍珩面上全无尴尬之，：“好，那绍珩改日再来拜访。”

虞绍珩不慌不忙把手里的卷轴搁在了门边的条案上，施施然掩门而去。苏一樵听着他的脚步声去远了，方才转回来，在房中急急踱了几步，犹耐不住地骂：“张狂！”果然是个轻浮无赖的纨绔弟，他正想着待会儿要如何教训女儿，一瞥见虞绍珩留下的卷轴，心中冷笑：想拿这投其所好的小人伎俩我就范？未免也太小看苏某为人了，信手抓起就想要掼门外，然而心中猛然一省，手指下意识地便是一——若依他方才所说，这一幅果是文征明的真迹，那便是难得的珍品，自己这一掼去，万一有所损伤，就是暴殄天的罪过了。苏一樵心中想着，沉沉一叹，把那卷轴小心展开，越看眉锁得越，更加嫌恶起这公哥来：这样贵重的东西，他一路带来居然不晓得装好画匣小心呵护，真是……苏一樵恨恨骂：“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