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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玖兄对木孩子的故事很感兴趣么?”在李火旺追着他问下去时,行在前头的司马凯风没回头,火光劈出他半面黧黑的脸。
血袍道人手里提一只白皮子灯笼走着。
他从牛心村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说自己要去什么地方,杨小孩就在马匹上挂了一盏贴了素皮的防风灯笼。灯笼是从牛心村靠着的那片老竹林做竹子骨架,皮子是之前有货郎跑到牛心村卖皮,杨小孩用几把粗米换的。这年头除了粮食和银钱,货郎都不会要别的东西。
李火旺瞅见这皮子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人皮了。货郎割皮的时候技术不好,连皮带肉一起,所以边角那里还有一些焦黄。制工不好,难怪便宜,那荒淫的银陵城里贩卖花季少女皮子的人皮鼓,个个黄金计算。这个世间到处都是死人,都是人皮,还得分高低贵贱。
李火旺盯一眼绕着灯笼乱飞的飞虫,只觉得虫蚁的影子都像是贴在皮上的窜动花纹。道人抬头回答说:“听上去像是一种宝物,便多问一句。”
“我怎么觉得上次不是这条路呢?”和尚直白道。和尚跟在李火旺的身后,看着脚下的路。
彭龙腾和金山找在队伍的最末尾。彭龙腾太高,脖子断口堪堪和山洞顶对齐,就像被这洞道砍了头一样。金山找在最后,他爬动得很慢。
夹在中间的是诸葛渊。
书生没有轻易下判断,只是说:“李兄此行要慎重,大抵有模糊人之心智的东西。”他所说的就是之前那一次李火旺出山洞,对时间没有概念的事情。
李火旺闻言,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刑具,那里多了一个小布囊。玄牝消失后还留了一句话,说盛装了舍利子多年的红玛瑙盒子也有佛性,说不定可以抵御几分幻觉。这布囊里就装的那红玛瑙盒子。玄牝肯定知道那水下遗迹里有什么东西。
李火旺一旦死,季灾就会消失。玄牝没理由让自己死,这也是李火旺察觉到自己忘记了事情,还敢来第二趟的原因。
没皮没脸的红中对瞎眼黑鸟很有兴趣。从李火旺这里看,司马凯风和坐忘道幻觉身形重叠在一起,红中耸动肩膀,假装自己的肩头停了一只黑鸟。红中幻觉一副很想要同款黑鸟的样子。
这时,司马凯风像是停止了自己的思考。男人没拿火折子的另外一只手抚摸着山壁,这动作似乎是在辨识方向,他们继续往前走。
司马凯风缓声道:“方才想了想家中典籍里的内容,年纪大了,不太记事。”
李火旺微微转头,看见对方按在山壁上的手背,皮面在昏暗之中凸起一根一根的血管。司马凯风远比外貌看上去更加苍老。
“喊的是木孩子,其实重要的是那木头,至于形状……谁能知道百千年前祖宗是怎么想的呢?也许是没什么后代,索性做个娃娃样儿的耍耍,”司马凯风对此发出不客气的笑声,继续说,“那木头的来历我就不说了,你知道它特殊就行了。典籍上所说,木孩子可以指路,能指向墨家秘宝真正所在的地方。”
边说话,两人边向前走。领路人步子跨得大,还避得开沿途的石头或者凹坑,看得出来,司马凯风确实来过许多次山洞。
司马凯风忽地站停,将身子扭了半圈,唤李火旺看自己脚边的东西。
那是几块石头垒砌起来的路标,李火旺看了又看,没看出来别的东西。他上次来山洞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过沿途的标记。在李火旺自己的记忆里,这山洞就两条路,没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李火旺轻轻抬手,拂掉落在道袍上的虫蚁。他拍拍自己肩头的李岁,捏住一根乱动着的触手喊它别乱吃东西。这些虫子都被烛火吸引过来了,李火旺不知道黑太岁会不会吃坏肚子,但吃虫子还怪恶心的。
黑太岁回答说:“爹,我不吃虫子的。”它伸展触手也只是为了给爹拍蚊子。
李火旺捏捏它的触手,正要说话,又听见司马凯风开口说:“你不觉得这堆石头很像孩子吗?你把它换成木头的就行。到时候如果耳玖兄有福,真的可以找到我们墨家的木孩子,我司马凯风定有重谢。”
李火旺哑然,他横看竖看,愣是没从这堆平平无奇的石头上看出是个孩子。接着凝视片刻,好不容易看出个人样,大概是一个肚子比头还大的孩子。司马凯风已经又在动身朝前走了。
在道人踏步之后,那堆石头孩子的“头顶”爬上去一只虫。一只、两只、三只……它们把石头完全覆盖成漆黑一片,只有转角处,李火旺手里的灯笼光亮远远照过来,落在它们光滑壳子上,于是映着一粒粒光亮一闪而过,宛如鱼鳞蛇鳞的光泽。再朝后看去,山壁和李火旺偶尔踩湿泥的脚印上也全是爬虫。
落在队伍最末尾的金山找已经被虫群淹没不见。没有头颅的彭龙腾站住没动了,她的姿势维持在她把手伸进自己脖口的动作。很快地,就变成了虫子爬满的无头雕像。
周遭只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说起来,耳玖兄你来这个山洞是做什么?”走了一段路,司马凯风堵不住嘴,问着。他喉